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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聽雪瞧著那樣的字跡隱約有瘦金體的作風,想來也必定是出自大家閨秀之手。


    隻是她的注意力卻並不全在那信封上麵,而是手裏的那方羅帕。


    不過是女子用的汗巾,隻是那布料觸手生涼,滑溜溜的摸不住。而叫左聽雪驚奇的更是那一方手帕上的繡工,兩麵繡著一模一樣的鴛鴦戲水,鴛鴦兩兩相望的眼神更是深情極致,出神入化。


    隻是這羅帕周邊繡著的卻是層層疊疊的藤蔓,碧油油的好似印在那羅帕上一般。


    左聽雪心中一驚,猛然想起太後大殯那日,三位太妃位列席上,中有一人容貌姣好且比之站在最前端的良太妃要年少許多,當時聽得別人說起那人是淑太妃。


    左聽雪猶然記得那日裏淑太妃妝容精致,總是不經意的拿羅帕擦拭眼角裝作哭泣的模樣。


    那時候她還特意的留意了一下那人手裏的羅帕,正是藤蔓纏繞,繡工精致。豈不是和眼前阿七給自己的這一方羅帕有異曲同工之妙?


    左聽雪早已懷疑張家在皇宮裏還有線人,那些太妃都是先皇的寵妃,她們雖然是太妃,卻個個年輕漂亮。


    左聽雪再仔細看,在那鴛鴦翅膀尖處有一處空白,裏麵繡著一個極小的“慧”字,另一隻鴛鴦翅膀尖處也同樣留著一處不起眼的空白,裏麵繡著一個小金錢豹。


    若是這金錢豹說的就是張豹,那麽在這翅膀尖處的“慧”字說的豈不就是張豹的宮人?


    莫非就是那日看見的太妃娘娘?


    “這個人是宮裏人,隻是阿七皇宮並不熟悉,不知道到底是誰。隻要稍下功夫戳破他私通宮妃的罪名,皇上定然也能循著機會置他於死地。”


    左聽雪心裏如有百萬隻鍾鼓齊鳴,咚咚咚的跳的發慌。


    她一把攥緊了那羅帕,仔細的去看那包裹在羅帕裏的信封。


    信封裏不出意料的是一些隱晦的情詩。


    “庭院深深鎖燭台,君自郎馬天上來,一朝尋得彩雲意,不做枯草做流螢。”


    落款是那鴛鴦翅膀尖處的“慧”字。


    君自郎馬,難道說的這人是和張豹青梅竹馬嗎?左聽雪仔細疊了手裏的信紙,又仔細的掖了手裏的羅帕,蹙眉想著那日淑太妃的儀態,論起年齡來,竟然和張豹相仿,若是青梅竹馬,也未必不可信。


    隻是宮妃進宮之後大多都有冊封,早就摒棄了閨中名諱隨了皇家的姓氏,那些做姑娘時候的小字被漸漸的遺忘,哪裏會有人知道這“慧”字出自何處?好在目標隻是定在淑太妃身上,隻要稍下功夫就能輕易知道這信紙兩端拴著的到底是誰不是?


    左聽雪這樣想著,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擺弄著桌上的茶具勾唇笑了出來:“張豹,你總算是有把柄落在我手上的。就叫你瞧瞧什麽叫有口難言。”


    “砰!”茶杯重重的落定在桌子上,裏麵的茶水噴濺出來,撒了左聽雪滿手都是。隻是左聽雪卻是渾然未覺……


    張家人一直都是野心勃勃,左聽雪怎麽會放縱他們,她現在必須要找到證據,將張家一網打盡。


    第二日一清早,華林宮就向著各宮裏傳了請帖,說是華林宮梅花園裏的梅花雪後開的正好,邀請後宮所有的妃嬪一處去欣賞。


    張倩並沒有邀請左聽雪,她現在是要對付的是沈婷婷,自然不會邀請左聽雪。


    沈婷婷未起身就得了消息,丫鬟喚月蹙著眉頭把那金黃的布卷捧到沈婷婷床前,憂心忡忡道:“娘娘,不知道貴妃娘娘打的這是什麽主意。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


    沈婷婷抖開那所謂的請柬,卻並不是用後宮裏用的花箋,而是用象征著地位身份的黃布,要知道這東西前朝有皇帝在用,在後宮裏除了太後也就隻有皇後和貴妃能用了,黃絹一下,等同懿旨,哪裏能有不去的道理?


    “時年初雪,宮裏梅園紅梅正好,特邀各宮姐妹們一處把酒賞梅。”沈婷婷淺淺的吟誦出來,又對著喚月笑道:“你瞧瞧,不過是簡簡單單一句話罷了,哪裏能有什麽玄機?貴妃娘娘都不自稱本宮了,難道我還能拂了這樣的誠意不成?”


    喚月蹙眉:“外麵積雪厚實的很,娘娘腿上從月子之後就一直不好,不如就推脫了不去了,這貴妃娘娘如今要針對您奴婢可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沈婷婷推了身上的百子千孫被,好似想起來些什麽:“昨日裏皇上在宮門口就直接取道去了禦書房,前麵可有什麽消息傳來?”


    喚月想了想,道:“據說是幾個大臣為了新立太後的事情吵的不可開交,一路就鬧到皇上這裏來了。”


    沈婷婷把玩頭發的手上一頓,眼神微閃,暗道這些人的動作還真是夠快的。


    朝臣一要擔心一朝不能無子嗣,而要擔心一朝不能無後,現在居然還要擔憂起風錦奕的娘親到底是誰了?


    真是可笑!


    若非有人挑事,這樣的事情正是戳在風錦奕心窩上的事情,哪裏會有人敢要挑到風錦奕麵前去。


    沈婷婷冷笑道:“來的還真夠快的。”


    喚月似乎是沒有聽明白沈婷婷的話,追問了一句:“娘娘說什麽?”


    沈婷婷搖頭,轉開了話題道:“封什麽太後?真正的太後已經殯天,如今幾位太妃與皇上並沒有養育之恩,立誰都不對。”


    喚月抿了抿唇,想了想才道:“太後大殯,後宮那些個地位僅次於太後的太妃們自然要在位份上升一升,何況人人都知道這後宮裏必定是要有一個太後把握大局,都說皇上必定是不會叫嚴家壟斷天下不是?”頓了頓,又道:“昨日裏我去前朝跟少爺打探了一下,皇上發了好一通火,隻是前往的大臣們偏生都不是嚴家黨,個個都堅硬的很,如今一起發難,倒是叫皇上好生為難。”


    沈婷婷摸了梳妝台上的梳子,看著銅鏡中臉上尚且沒有愈合的傷痕道:“是不能壟斷後宮。”這也不過是眾人的猜測。


    “不是嚴家黨?嗬嗬,現在的天下是風家的,何來嚴家?”沈婷婷冷笑了一聲,看了一眼放在桌角的黃色布卷:“貴妃娘娘倒是閑適的很,前朝都快要鬧翻了天了,她宮裏的梅花還能開這樣的好。”


    喚月蹙眉:“娘娘,還是等皇上今日來了一起前往可好?”


    沈婷婷搖頭,伸手示意喚月幫她穿衣服:“不必,如今皇上自然有皇上的煩心事。這點小事我自己去吧。我倒是想要瞧瞧這紅梅何等妖豔呢。”


    喚月躊躇了一下,連忙從櫃子裏翻出來幾件鮮豔的衣衫和大氅來,道:“這都是皇上新賞賜過來的冬衣,外麵天冷的很,娘娘穿著這一身能保暖。”


    沈婷婷笑而不語,知道喚月話裏的意思。


    喚月手裏拿的是一件彩色天蠶絲做麵的襖子,不輔以刺繡就把那百花爭春的印襯的華麗異常,下麵陪著一件暗紅的長裙,裙上以華麗的蜀錦做麵,裙角有祥雲浮動,華麗異常。


    外麵的是一件白狐裘子,用料極為上乘,都是來自各個附屬國的上貢品,全部都用在了這一件衣服上麵。


    後來風錦奕把這件衣服賞賜在了沈婷婷的宮裏,宮人皆知。


    上貢品賞賜到宮妃群臣,都是不能隨意損壞的,若是有過失,自然是要追究損壞的人的罪責。


    這樣的衣服若是穿出去,就不是為了不是保暖了。而是彰顯身份。即便是張倩想要動沈婷婷也要三思而後行。


    “不過是去吃個飯,賞梅飲酒,你弄的卻跟我要去刑場似的。”沈婷婷捂嘴笑起來。


    喚月麵上一僵,但是見沈婷婷沒有反對的意思,也就連忙上前幫沈婷婷穿戴起來。


    “娘娘,有些話隻是在這宮裏比較隱晦,前麵已經有了一個德妃娘娘死在貴妃算計之下,後麵還不知道會有誰會成為貴妃娘娘看著不舒坦的代價。即便是為了固倫公主,娘娘也要小心才是。”


    沈婷婷原本是笑容滿麵,半眯著一雙狹長的鳳目任由喚月穿戴,卻是在聽聞固倫的時候渾身一僵,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斂去,眼神裏透出一種幽幽的寒光來。


    就是為了固倫,才不得不去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若是親近不得張家人,如何找到缺口?


    主仆兩人一通收拾,還沒出宮門,就見馬公公急匆匆的從門口趕來,見著沈婷婷盛裝出門微微愣了一下,在院子裏的雪地跪下道:“娘娘萬福金安。”


    沈婷婷拂手,迎下了台階站定在馬公公麵前:“快起來。”


    見著馬公公這樣急,沈婷婷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風錦奕是不是遇見了什麽為難的事情了。


    馬公公笑眯眯的站起身來,瞧著沈婷婷身上一身華貴的裝扮笑道:“還是娘娘和皇上心有靈犀,這不皇上叫來奴才來傳話,說他不能陪著您去華林宮賞梅,又特意囑咐奴才交代您穿上這一身衣服前去。隻是奴才到這裏一看就知道這一趟是白來了不是?”


    沈婷婷彎了眉眼:“皇上如何?”


    馬公公笑臉微微收了收,四下裏看了看才小聲道:“承蒙娘娘擔憂,皇上一切安好。還吩咐奴才若是您問了這話,就叫奴才帶一句話過來。”


    凝歌挑眉,心中沒來由的溫熱起來,“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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