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抱著裝有金魚的玻璃杯,渾身髒兮兮的,無措地站在岸邊,瞳孔裏像是映了一副地獄景象。


    她看著熟悉的村民,一個又一個地躍進那漩渦裏頭,然後皮肉撕扯伴隨著萬物痛唿的聲音在她耳膜上震動。


    「小雪!」


    有人在喊她,好像是從身後傳過來的,可她卻把步子往前邁去,她想要和那些熟悉的人一樣,躍進那恐怖吃人的漩渦裏頭。


    她忘記了懷裏還抱著的金魚,人在執著於一件事情的時候,外界的其它事情,對她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可那湖水才剛觸及到她的膝蓋之處,她被人強硬地扯了迴來,然後她跌進了一個滿是草木香的懷抱裏頭。


    「姐姐。」


    聞言,小女孩僵硬著動作抬起了頭,空洞的黑眸裏,倒映著一張稚嫩的臉。


    漆黑且密密麻麻的來自於樹藤的東西已經爬到了她的膝蓋,有著往上蔓延的趨勢,拉著她的人暗紅著眼睛,不在理那像是要毀天滅地的場景,拉著呆愣著沒有神采的小女孩踉蹌著往湖岸上走去。


    岸上有一些對她們來說極其陌生的麵孔,見兩個小女孩走上來之後,連忙有人過來幫忙處理名為小雪膝蓋上的東西。


    「失敗了,地震把我們設下的陣法給打亂了。」


    「現在村裏麵還剩下這兩個小女孩吧。」


    說話的人是一位女子,看上去年齡不大,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素戒。


    「那個小女孩怎麽沒被影響,她也下湖了,但是沒長樹藤。」


    「那個小女孩是那個咒靈最新選擇的人,她活著代表我們可能還有最後的一把利劍。」


    「還有另外的一個那個小女孩呢?」


    「那個?哦,你說被拉迴來的那個啊——」


    女子瞥了一眼正在被處理著樹藤的小女孩,道:


    「她是被拉迴來的,應該起不了什麽作用。」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找戶有我們族人血脈的家庭,先讓他們住在那裏,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看她們願意跟誰走,跟我走的話,要改姓尾田了。」


    「我覺得你那邊可能不太靠譜。」


    「……」


    場景開始「融化」,下意識去查看小雪身體情況的五條悟再一次偏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詭譎恐怖的湖泊,裏頭傳來的咒力很強大,和鼎盛宿儺相比雖然可能還是會差一點,也能評個特級。


    場景破碎成一塊又一塊的,像是暈乎乎的那個人在盡力衝破束縛想看清這個世界,可無論她怎麽努力,得到的,依舊是零零碎碎的場景提示,而且大多數模糊成一片。


    「她記憶出了差錯,應該是被那個咒靈所影響。」


    有穿著和服的老人在和一大堆人說著話。


    「她體內的樹藤被她妹妹清除了,應該還可以活下去。」


    「原本活著應該會挺累的,既然記憶出差錯了,也能活得輕鬆一點。」


    麵色蒼白的小女孩單獨地坐在了長廊之上,外麵陽光正盛,但窗戶半合著,聽著隱隱約約傳過來的聲音。


    門外響起一道溫柔的女聲,把小女孩的注意力帶了過去。


    她跪在椅子上,盡力地趴著窗戶,露出了一雙膽怯漆黑的眼睛。


    外麵,有和裏頭一樣穿著和服的人撐著傘沿著階梯往下走,旁邊還跟著一位小男生。


    傘簷很低,加上小女孩也沒有很高,她隻能看到那一抹淺色的頭髮在她麵前一閃而過。


    有急促的步伐傳了過來,小女孩迴頭,看見一位女子朝她跑了過來,在她麵前停下,與她對視良久之後,女子朝她伸出了手。


    「小雪,我是你媽媽,我們迴家吧。」


    小雪不知道媽媽是什麽,但是她唯一有記憶的妹妹正在女子身後期待地看著她,所以,她也伸出了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放在了女子的手掌心裏頭。


    離開的車上還坐著一位小男孩,懷裏抱著貼有「遊樂園饋贈」這幾個大字標籤的玻璃缸,裏頭是一條正在吐著泡泡的金魚。


    男孩歪著頭打量了她一番,見麵前的新妹妹盯著他懷裏好不容易撈起來的金魚,又看了一眼昨天他剛認下的妹妹,然後把玻璃缸遞了過去。


    「給你吧,這是見麵禮喔,我的大妹妹。」


    小雪望向一邊的妹妹,後者點了點頭後,才伸手接了過來。


    窗外的風景一閃而過,小雪盯著懷裏的金魚,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


    融入新家庭不需要很多的時間,那棟房子裏頭的人對她都很好,隻是小雪總是喜歡對著一條金魚發呆。


    那條金魚擺著尾巴,在魚缸裏有慢悠悠地晃蕩著,小雪如往常一樣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條小玩意兒。


    「小雪,」


    有位婦人笑著,朝她揮了揮手,一臉慈愛地說道:「最近都下著雨,留在家裏陪哥哥妹妹好不好。」


    小雪點點頭,伸手沙發上趴著兩個小腦袋,見大人走了之後,連忙興沖沖地跑了過來,笑著說要玩捉迷藏。


    小男孩當鬼,小雪之前每一次都能被找到,這一次她躲在了閣樓用來作收納的木箱子裏頭,裏頭很暗,她很快就睡了過去,直到隱隱約約一聲的尖叫喊醒了她。


    她揉了揉眼睛,艱難地打開木箱蓋子,手腳並用地從裏麵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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