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母子,是一個性子。」


    父皇留下這句話後,就再沒睜開眼睛。


    ......


    不過幾天時間,皇宮裏就換了主子,知道消息的母妃並沒有哭喊,隻是睜大了眼睛在院子裏大叫,說著什麽還要換一個目標重新攻略一次。


    她依舊要讓最尊貴的人愛上她。


    但眼下最尊貴的人是誰?


    是顧曄澤。


    「玲瓏,你最愛母妃了對不對?」


    那時候披頭散髮的梅妃跪在地上抱著她。


    「母妃還有機會,母妃還沒輸,隻要、隻要玲瓏你,下輩子再到母妃肚子裏就好了。」


    顧玲瓏那時候睜大眼睛看著掐著自己脖子的母妃。


    「如今你父皇沒了,你也沒法幫上母妃了。」


    那一瞬間,顧玲瓏無比清楚的知道,她對於母妃,也隻是攻略中的一個工具,父皇在時,她就是一個理由,父皇不在了,她就是拖累。


    但殉葬的旨意來的更早,在她徹底喘不過氣的時候,侍衛們把她的母妃帶走。


    那是她見過最盛大的送行隊伍,宮裏有子嗣的妃子,還有那些被除掉的兄弟姐妹,數不清的棺槨,就像是一條烏木色的河流一樣,被送入皇陵裏。


    「你若是那天不去,這裏麵也有你的一份。」


    顧曄澤就在她身邊看著那盛大的隊伍,吐出的話卻讓人遍體生寒。


    「想殺了孤為你母妃報仇嗎?」


    年少的帝王蹲下身看著她。


    「......那不是我母妃。」


    自從父皇死後,那更改了攻略目標的梅妃,就不再是她的母妃。


    叮咚——


    在母妃下葬後的那晚上,顧玲瓏的腦袋裏突兀的響起這個聲音。


    【檢測到攻略失敗,重新綁定宿主】


    而後便是一大堆的記憶湧進她的腦袋裏,她知道了母妃來自哪裏,知道那是怎樣的世界,也知道為什麽母妃那樣執著的想要攻略成功。


    她的母妃,隻是想要迴到自己的父母身邊,被莫名其妙的係統綁定帶來了這個世界,莫名其妙的經歷這一切,隻有迴家的念頭越發強烈,在那個時代,她的母妃也是被愛著的女兒,可她沒成功,一點兒也沒有。


    「我若是拒絕,你又如何?」


    【拒絕綁定,宿主即會被抹殺】


    「怎麽個抹殺法?」


    【即刻傳送至皇陵內,至前任宿主的棺槨處】


    「哪怕我還沒斷氣?」


    【宿主的生死並不在係統的計算範圍內,請立刻決定是否要接受綁定】


    顧玲瓏想了想棺槨中那屍身的模樣,那與將她活埋有什麽區別。


    「我接受。」


    她最終選擇了和母妃一樣的路。


    ——


    但很可惜,她註定完不成這件事。


    顧曄澤喜歡的是男人,這一點她其實不算驚訝,隻不過驚訝的是喜歡的不是陪在他身邊的林長風,而是中途出現的鎮南王。


    也曾想過要不要再聯手林長風換一個皇帝。


    但可惜,那聰明絕頂也蠢到極致的丞相在不久後就被毒酒賜死,屍骨被丟到亂葬崗去,那時候顧玲瓏看著桌麵上被贈與的短刀,決定去送別一程。


    那也是她見過最草率的送別。


    亂葬崗上野狗多,隻能看見那絲綢布料還有幾片耷拉在土地上。


    誰能想到,林長風最終的結局,連棺槨都沒有。


    一十六歲,她迴到宮裏後,賜婚的旨意就來到了,嫁的是鎮南王身邊的副將,她離的世上最尊貴的人越遠,心就越痛,因為那就是係統附加的懲罰。


    真是噁心到極致。


    「你沒想過,去當個將軍嗎?」


    成婚那日嗎,憨厚的副將醉倒在桌麵上,借著酒勁,顧玲瓏這樣問他。


    「沒......我們老大和陛下這不是好好的嗎......」


    怎麽連醉了酒,也依舊誇讚著那兩個人。


    顧玲瓏這樣想著,穿著嫁衣走到池塘邊上,麵色平靜的跳了下去,下人們驚慌的聲音響了一整晚,自那以後,她的身子差了許多,那副將嘴笨不會開脫,惹怒了顧曄澤,將人打發去了城外。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顧曄澤開始變得奇怪。


    或許是鎮南王的手伸的太長了,終於惹惱了她那喜怒無常的皇兄。


    她腦袋裏的係統響個不停,催促著她趕快去表忠心。


    憑什麽?


    她偏要坐山觀虎鬥。


    ——


    「皇兄,聽說鎮南王遇了襲,連人帶馬一同掉下了懸崖。」


    二十四歲那年,顧玲瓏不急不慢的在書房內和顧曄澤說著,漂亮的杏眼看見了書房一旁還滲著血的紅布袋子,再看了一眼麵前已經許久未曾再身著帝王長袍的顧曄澤,朝堂上的隊伍因為多疑的帝王已經清算過許多次,先是林長風,後是沈傑。


    顧玲瓏看著他砍掉自己最有用的左膀右臂。


    帝王確實獨攬了皇權,但日復一日的過著同樣的生活,慢慢的,皇權變成了束縛,當渾身為權力而沸騰的鮮血終於平穩下來,顧曄澤才有心思慢慢迴顧他的從前。


    說是從前,其實也不過十六年的時間,顧曄澤十六歲時登上最高的位置,但又在十六年後才正視這個位置帶來的苦果,十六年對於皇室而言,就像是某種周期。


    「皇兄看上去並不歡喜,但臣妹倒是有東西能讓皇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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