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祁同偉剛到辦公室,就撞見早在大廳等待的陳鑫。


    祁同偉很意外,“陳鑫,我不是讓你在家好好休息嗎?你怎麽又迴來了。”


    現在正是敏感時期,案件沒出來,陳鑫就是個敏感源。


    隨時都有可能出點什麽事,黃紅發這麽多小弟,萬一來兩個忠心的,祁同偉的政治生命或許不會結束,但也不會好過,參考李達康就能知道。


    一個村支書都讓書記被降職當縣長,一個副縣長直接下崗。


    雖說裏麵有客觀原因,但對比一個縣公安局局長,同樣事不會少。


    陳鑫不好意思的說:“我這不是還沒被撤職嘛,局裏還有很多工作指望著我呢。”


    祁同偉說:“局裏的工作有那些同誌在,亂不了,我可警告你,要是你被人打了埋伏,你的妻子到時就會改嫁,別人還得打你的娃了。”


    陳鑫再也笑不起來了。


    “領導,哪有您這樣說話的。”


    “我啊,話糙理不糙,行了,去我辦公室談。”


    兩人走進辦公室,張小軍已經忙碌開了


    祁同偉接過遞過來的茶水,示意陳鑫坐下。


    “你這件事急不來,現在已經十一月了,再玩兩個月,過完年迴來上班吧。”祁同偉給了個準確的時間。


    以他的推測,最多這個月事情就能見分曉,已經鎖定了動手的人,高育良想到一個主意,便是引誘對方再次動手。


    因為黃紅發的死,並沒有讓黃映祥有過多的動作,大家都清楚,即使是他殺,也無法確定是祁同偉動的手。


    如果郭向理真想借刀殺人,恐怕還得加深一下矛盾,最好是能直接指向祁同偉的。


    陳鑫如獲恩典,罕見的拍起馬屁,“領導,我就知道您深明大義。”


    祁同偉冷哼一聲,“少來,你沒什麽事趕緊迴京州吧,注意別帶尾巴。”


    陳鑫不屑,“領導,我當年好歹也是偵察兵出身,幾個小混混還拿我沒什麽辦法。”


    “凡事小心點,錯不了,行了,沒什麽事就迴去吧。”祁同偉拿起桌邊的文件開始批示。


    陳鑫點了點頭,見祁同偉要工作,起身就準備離開,轉頭都想起了什麽,重新坐了下來。


    “怎麽?準備讓我管你午飯?”祁同偉抬眼看了一眼,視線又迴到文件上,漫不經心道。


    陳鑫組織了一下語言,“領導,我有件事想跟您匯報一下。”


    祁同偉頭都沒抬:“說!”


    “是關於陳大明和孔鳳同誌的一些情況。”


    “嗯,繼續。”


    “其實…吧,他們倆…大概…很可能,沒有貪汙。”


    祁同偉突然筆尖一頓,停了下來,將鋼筆重新歸進筆套,上下審視陳鑫,好似眼前這個人是人假扮的一般。


    一個已經被領導定性的人,下屬還敢跳出來說情,不是膽大妄為就是另有內情。


    “你怎麽為他們說起話來了,你拿了多少?”


    陳鑫趕忙擺手,“不不不,領導,我想說,這裏麵其實另有隱情。”


    “什麽隱情?”


    “是關於孔鳳同誌的。”陳鑫娓娓道來。


    事情可以追溯到十幾年前,孔鳳跟黃紅發當年就是同班同學,因為人長的漂亮,所以沒少被後者騷擾。


    後來有一次,孔鳳被黃紅發堵住,拖進小樹林,給強迫了。


    這件事當年在江昌縣鬧的動靜不算小,因為孔鳳可是瓦衣族人,可依舊被黃映祥壓了下來,相關部門出麵,讓黃家賠了一筆錢,同時讓孔鳳轉了學。


    事情到此按理應該告一段落,可黃家並沒有賠錢,黃紅發更是到處宣傳是孔鳳勾引的自己,孔父死的早,孔母承受不住這樣的屈辱,直接一頭撞死在縣政府門口。


    時任副書記的張春生被縣委派出來處理這件事,在張春生的壓力下,黃家人才收斂了,孔鳳的學業得以繼續。至於賠償依舊沒有履行。


    祁同偉看向張小軍,“小軍,這事你清楚嗎?”


    張小軍迴答:“領導,我聽我爸在家提過一嘴,基本大差不差,我爸也就是在那時得罪了黃家,導致八年縣委書記,一直深受掣肘。”


    祁同偉有些恍惚,歎息道:“倒是個可憐人,不過這跟他們有錢有什麽關係,黃家不是依舊沒有賠償。”


    陳鑫繼續說了起來,“這就得說到另外一件事。


    孔鳳同誌成年後就長的越發標致,七八年前被時任瓦衣鄉黨委書記郭向理看上,強行收作情婦。”


    祁同偉又驚訝了,猛地看了看陳鑫,又看了一眼張小軍,打斷道:“這事你們怎麽從來沒提起過?”


    這麽重要的消息,下麵竟然沒有一個人向自己反應。


    張小軍也愣住了:“領導,我也是第一次聽到,陳局長,您這是哪來的消息。”


    陳鑫支支吾吾說:“是孔鳳跟我說的。”


    祁同偉沒好氣道:“她說的就是真的?你有沒有去驗證過?”


    “驗證過了,她和郭向理在江昌有一套秘密的住宅,而且她還拍了不少郭向理的照片,這些我都親眼所見。”


    祁同偉好奇問道:“你們倆究竟什麽關係,為什麽她會將這些告訴你?”


    陳鑫沒好意思說:“因為我救過她,那時候我剛上任,有一次她被黃紅發騷擾,被我撞了個正著,我也正是那時候跟黃紅發結下的梁子。”


    祁同偉明白了,“按你的邏輯,也就是說,孔鳳利用郭向理的支持下拿到的賠償?隻是,那也不可能有幾百萬之多吧。”


    陳鑫對這麽大的數字變得有些不確定,“可能是這麽多年拖欠的利息吧。”


    祁同偉搖了搖頭:“黃家不會有這麽大方,起碼對一個對他們沒利的人不會這麽大方,如果真的給了這麽一大筆錢,可能裏麵還有向郭向理行賄的意思。


    以這種借口,將不合理的錢變成合理的錢。”


    陳鑫也陷入了深思,祁同偉確實點醒了他,有時候站在同情的角度會讓不合理變得合理,當跳出來立刻發現了問題的不對勁。


    陳鑫還是想著提孔鳳求情,“領導,我覺得,一個女人的一輩子被毀,就算多要點錢也很合理。”


    祁同偉倒不是個迂腐的人,“如果隻是這種情況,我可以當做不知道。”


    陳鑫還沒高興起來,祁同偉接著話鋒一轉,“不過,調查程序已經開始,就沒有可能因為隻言片語中止,有什麽事等具體調查的結果。”


    陳鑫想的很美好,可祁同偉如果就此中止,不就是打自己的臉嗎?段然不可能,對於孔鳳如果是事情,祁同偉或許會高抬一手,陳大明必須打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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