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月牙,靜靜的懸掛在空中,空氣中波動著一絲夏季的炎熱。


    縣委大院,二區的宿舍樓,祁同偉依靠在欄杆點燃著香煙,整理著思緒。


    這大半年的時光,河口縣已經逐漸有了起色。


    祁同偉覺得時機也差不多了,自己的政治任務算交了一份不錯的答卷。


    心中不免動了再進一步的想法。


    隻有更上一層,自己才能更好的施展拳腳。


    現在升職不像後麵,有著各種明文規定,時間年限。


    有成績,進步很快的。


    要是祁同偉在河口縣正常等人騰位置,還得一兩年,等南書退居二線,憑借自己的成績,上位縣長大有可能。


    不過祁同偉等不了那麽久,隻得動用一些不正常的手段。


    想到這,祁同偉摸出手機,鑽進了洗手間。


    …


    一大早,李芬芳邁的悠閑的腳步,扭動著肥胖的臀部,走進了辦公室。


    桌上已經倒好了一杯熱滾滾的熱茶。


    和大部分喜歡冷飲的胖子不一樣,李芬芳格外喜歡熱乎乎的茶水。


    喝下後,發發汗,那種輕鬆感讓她著迷,仿佛瘦下一大圈。


    剛坐下,喝了一口茶,額頭見汗,趙小惠便拿來了一疊信件推門而入,“領導,這是今天的信件。”


    李芬芳皺了皺眉,“舉報,投訴之類,都轉給信訪辦吧,這是他們的工作。”


    趙小惠答道:“大部分都是如此,不過裏麵有一份我不敢轉過去,還需要領導您的過目。”


    說話間,趙小惠抽出一封其貌不揚的信封。上麵沒有署名,隻有“寄李芬芳縣長收”幾個字樣。


    上麵的封口已經被趙小惠拆開,提前查看過。


    李芬芳好奇接過,打開瀏覽了起來。


    片刻間,李芬芳的氣息亂了。


    上麵赫然是河口縣南書書記的違法舉報。


    每一條信息都精確到了時間地點以及金額。


    李芬芳急問:“這信除了你還是別的人看過嗎?”


    “有,就是綜合一科的小王,這信箱的信件一向是他處理的,不過我已經叮囑他,不要透露出去。”


    “做的好,這事得保密,涉及的是咱們河口縣縣委書記,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囑咐完,李芬芳又將目光移到信件上,心情激蕩。


    有了這些,扳倒南書,他就能更上一層。


    正興奮中,一旁的趙小惠卻出聲打斷道:“領導,我看這封信有些蹊蹺。”


    “什麽意思?”


    “您看看,這上麵地點人物都有,受賄金額也很精確,要是都是真的,為什麽不直接向省市一級舉報呢?您可沒有權限調查縣委書記啊。”


    李芬芳愣住了,“對啊,那對方是什麽目的?”


    “我猜想,這個人肯定想坐收漁翁之利。”趙小惠一下猜中了事件的核心。


    李芬芳說出了一個可能性,“會不會是他寄了好幾份,我們這裏隻是其中一份。”


    “也不能排除有這個可能,那就需要咱們等。”


    “等什麽?”


    “等上麵的人,要是上麵有人派人下來調查,那就排除這個可能,要是沒有人,那就肯定有問題,不過我更傾向後者。”趙小惠敢這麽篤定,是因為她已經打探過消息。


    這封信是她三天前拿到的,而省裏市裏她也打探過,根本沒有收到任何關於河口縣的舉報。


    “那如果真像你說的,你覺得會是誰呢?”


    趙小惠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這範圍很大,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縣委副書記龔長水,雖然他是南書記的人。


    可要是您扳倒了縣委書記,他收益最大,甚至上麵因為您舉報了一把手,損壞官場規矩,將您調離河口都大有可能,那他便能直接接任縣委書記。


    其次便是祁同偉,他的嫌疑不小,據我所知,他這個人眼裏揉不得沙子,看見別人有點毛病,就會盯著對方。”


    祁同偉的結論是因為侯亮平告訴他,祁同偉想調他反貪,那是不是代表對方掌握了一定得證據?


    還是說想要拿侯亮平當刀子,拉哪些人下馬?


    “當然其他人也不是沒可能,畢竟他們都能動一動,或者將水攪混,有其他的目的也不一定。”


    李芬芳點了點頭,“龔長水的確嫌疑最大,他是南書記的鐵杆,對南書的很多事情都清楚。


    至於祁同偉,他這個人一向對爭權奪利的事漠不關心,這大半年整天不見蹤影,不是在工地,便是在外拉投資,身邊就那幾個人,不太可能作出這種事。”


    趙小惠聞言,也覺得有些道理,或許對方是在接觸工程,項目之中,發現下麵的人貪汙的厲害,所以需要侯亮平幫忙吧。


    畢竟一個縣裏反貪局,能查的人實在有限。


    分析完各位有可能的人物,李芬芳又問:“要是真是他們,那你覺得我還怎麽做?是不管不顧,還是讓人暗中調查?”


    “您有可靠的人嗎?要是有,暗中調查也行,掌握一定得證據,那咱們就挾天子以令諸侯,隻要沒人舉報,到時候常委會就是您掌控的了。”趙小惠提出一個中規中矩的建議。


    “你說有沒有辦法,直接讓他下去?我是說悄悄的。”


    “千萬不要!”趙小惠想都沒想便反對道:“這要是被查出來了,您也落不得好,官場最忌以下犯上。


    萬一拋出這份清單的人,就是想引起您調查,您不調查還好,要是調查了,那一定會有痕跡,到時候您再讓人查出舉報行為,上麵記不記功我不知道,但以後您肯定要坐冷板凳了。”


    “那豈不是說我也不能調查?”


    趙小惠也愣住了,的確,現在陷入死胡同了。


    猛地,她背後汗毛聳立。


    背後的人不簡單啊,他算到了人心,那就是李芬芳的貪婪。


    李芬芳被南書壓製多年,如今有機會反製,怎麽可能不動心。


    動心便讓自己也陷了進去。


    陽謀!


    誰能忍住一個自己千方百計想要擊敗的人,露出弱點,自己不攻擊的。


    就如同宋朝時,明知道聯遼抗金,聯金抗蒙就能三國鼎立,維持平衡,對大家都有好處。


    可宋朝仍舊在一個地方摔倒兩次,還不是因為仇恨。


    現在的李芬芳就是如此,她被南書壓製太久。


    “領導,我的建議是不調查,具體還是由您決斷。”


    趙小惠耍了個小聰明。


    她不是領導,說太多容易引起反感。


    而且她對這個人也很感興趣,如果能引出,收入趙家麾下,比起一個李芬芳有用的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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