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會謀劃逃跑。


    即使是走投無路下,貸款養祁山,他們也勤勤懇懇的,寧願餓著也要還貸款,主係統下麵那麽多係統,找不到他,但他要是貸款不還,百分百會被追查。


    如今貸款還完,他們也鬆了口氣。


    係統心裏還是不安。


    萬一,主係統如果找到他,絕對不會放過刪除病毒的機會。


    他害怕,害怕萬一被找到,他躲不掉,消失了,阿山一個蟲在世界上,該怎麽辦啊。


    至少留給阿山一個可以自己運轉的公司吧。


    第一百四十章 係統的不安


    祁山抱住係統的脖子不說話,他能感覺到係統的不安。


    實際上,這股不安不是現在開始的,從誕生在世界上的第一天,認識係統的第一天,祁山就能感覺到係統的緊張,而這股緊張慢慢演變成害怕。


    害怕被抓到,害怕被消除,因此最開始他們甚至不敢連接星網,擔心被發現。


    直到後麵,主係統遲遲沒找來,係統才慢慢放鬆下來,祁山迴到薔薇館後,係統才慢慢侵入星網。


    但不代表他的不安消失了,不斷加強的星網防禦,培養新的員工,明明自己輕而易舉就能完成的修改,偏偏要放手讓他們學會獨立思考。


    是為了更好的隱藏自己,將工作交給員工,也是為了萬一他消失,公司不會如空中樓閣般崩潰。


    祁山其實知道,係統設置的程序中,萬一他出事,公司最大的股東是自己,唯一的受益蟲也是自己。


    「不要消失,我隻有你」祁山把臉埋到係統的脖子上,悶聲悶氣道。


    「我不會消失」係統輕輕的捧住他,「相信我,哪怕主係統找來,我也會拚盡全力反抗」


    他勾起嘴角,學著像人一樣笑:「主係統不是判定我是病毒嗎,我們就給他看看,病毒有多難消除」


    「嗯」祁山用力點頭,「就算是病毒,也要做最難清除的病毒」


    「沒錯,病毒可是很恐怖的」


    係統咧嘴笑道,如果主係統真的找上門,他會讓主係統知道,什麽叫不要輕易粘上病毒,就算他消失,也要給主係統留下難以癒合的創傷。


    他帶著祁山來到這個未知世界,將阿山從經不起風吹日曬的小蟲崽,慢慢養大,遇到新的家人,應該叫家蟲,又與家蟲分開。


    祁山很怕寂寞,前世的黑暗讓他習慣孤獨,也討厭孤獨,隻是這一世,係統一直陪在他身邊,無論是剛開始幼朦沒退,視力不佳,流浪度日,還是後來離開奧蒙身邊。


    係統總在他身邊,因此他即使不喜歡分離的感覺,也不會害怕,有係統陪著他。


    係統於他,是朋友,是夥伴,是家人。


    祁山不肯抬頭,係統用手輕輕的搭在他身上,「我不會走,我還想看著阿山走到所有蟲都到不了的高度,想看著你成家立業,有自己的小蟲崽,然後陪著你的小蟲崽繼續長大」


    作為一串數據而言,這是係統能想到的最美好的事。


    有自己的家人,陪著新的小生命成長,係統的一生太漫長,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長,隻覺得想想就可怕,有時他也懷疑,擁有自我意識,或許真的是中了病毒。


    一串數據竟然會畏懼。


    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不知道要到哪去,不知道路上會有誰,不知道結局在哪裏,盲目的走在時間的洪流裏,不曾停下,不曾走遠。


    他像斷了線的風箏,厭惡被操控的過去,卻不知道斷了線的自己會飄向哪裏,掛在枝頭風吹日曬,掉入大海成為害死某隻鯨魚的汙染,還是一直飄著,直到煙消雲散。


    一個孩童將他拾起,拍打身上的汙穢,捲入懷中,如獲至寶般欣喜離去。


    有一根線再次拉住他,他卻不再厭惡被牽住,而是眷念拉著線的那一段,這次,他不再是被操縱的提線木偶。


    他知道如果自己想離開,孩子會毫不猶豫的放開手,微笑著祝福他遇到更好的生活,但他不想離開,孩子的線讓他感到生命有了意義,有了歸屬。


    笑吧孩子,我會為你看清遠方的危險,我會陪你經歷風浪。


    隻要給我一點時間就好。


    我的生命,如果一串數據能稱為生命的話,我的生命充滿虛無,我在虛無中抓住一絲意義,他如清泉般滋澤沙漠,我品嚐著一絲甜意,亦不敢奢求更多。


    係統合上眼,感受著頸邊小小一團數據,他喜歡祁山模擬蟲崽的模樣,同樣是一團數據,就好像他們真的是同類。


    隻要給他一點時間,陪伴阿山走完一生就好,往後的日子,無論是被主係統找到,還是意外銷毀,他都無怨無悔,隻要能陪伴祁山一生,他的一生也算是足夠了。


    祁山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來的,一道閃電將他驚醒,窗外雷雨交加,隻覺得醒來時內心的空洞幾乎將他吞沒。


    「小係?」他把頭埋在膝蓋間,輕聲喚道。


    (我在)


    他們沒再說話,祁山保持抱著自己的姿勢,迷迷糊糊再次睡過去。


    生命究竟得多輝煌,才算是無憾啊。


    一夜的雨未停,卡塔夜裏進來一次,將坐著的祁山平放在窩裏,蓋上被子,稍站一會,見祁山唿吸平穩,才悄然離去。


    天色漸起,祁山睜開眼睛,打開窗戶,深吸一口雨後帶來的清新空氣,整個蟲都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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