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冷冷地翻眼,轉身朝後院走去。


    何樂在其身後,深深吐息一口氣,跟上。


    後院來了吃早飯的客人,阿雯照例給上了農莊初夏特供的荷葉粥。


    何樂卻趕在她之前劫走粥碗說:「我來吧,他不喜歡吃粥。」


    說罷在阿雯訝異的目光下,何樂端著粥進了廚房。


    林珩同樣看著進入廚房的身影,麵色複雜。


    不一會兒,何樂拿了份新的早餐出來。


    看到何樂手裏的豆漿和油條,林珩皺了皺眉,可當何樂把早餐放到他麵前時,他也沒拒絕。


    在邊上一會看看何樂,一會又看看林珩的阿雯,覺得兩人間的氣氛很古怪。明明才第二次見麵的兩人,卻有種很熟悉的默契,尤其是何樂,似乎很了解對方,他是怎麽知道這位林總不愛喝粥的?


    不過阿雯言語不便,即使好奇也沒多問,她抱著托盤重新返迴廚房,將後院讓給看起來很別扭的兩人。


    林珩不再矜持,他拿起一根油條,把油條揪成一截一截地往豆漿裏扔,早上六點多就醒了,他現在確實感到餓得慌。


    何樂拿來餐巾紙放在林珩碗邊,順勢在對麵坐了下來。


    「你那個侄女呢?」林珩瞥他一眼,看似隨意地問道:「今天怎麽沒帶過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在意一個隻有五歲多的孩子。


    「在家。」何樂說。


    林珩扔油條的手一頓,「家裏不是沒人帶?你二姨迴來了?」他還記得昨晚何樂在飯桌上的託辭。


    何樂想了想,說:「沒有,周煒他們今天來了。」


    幾乎是一瞬間,林珩臉上的表情像六月飄雪的天,驟然陰沉起來。


    周煒-他們,這裏的「他們」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們」。


    心裏醜陋的疤再次被撕開,林珩嗤笑一聲不再說話,他負氣般把手裏的油條砸入豆漿,碗外被濺起一圈豆漿粒。


    果然再怎麽無視,也無視不了何樂依舊和唐明在一起的事實。


    何樂看著生氣的人慾言又止,他心疼浪費的豆漿,卻也沒什麽好解釋的。


    周煒今天本就要和他們一起去江緒平那裏,林珩遲早要跟人碰麵,所以唐明來了這邊的消息,林珩也會知道,不差這一會兒。


    隻是何樂沒想到,林珩還沒能消化那個編造的謊言,對唐明還抱有極大的敵意。


    何樂目光從緊繃的臉龐移到豆漿上:漂浮在碗麵上的油條塊,慢慢被淡黃的豆漿汁浸濕,有的下沉,有的還堅持在碗麵,跟他此時的心情一樣,七上八下。


    周煒找到農莊時,林珩剛吃完早飯。


    「樂哥!我來啦...呦!小珩!」


    猝不及防看到林珩,周煒誇張地驚唿一聲,朝人奔去,「咱哥倆多久沒見麵了?!我算算啊,我靠,都快兩年了!」


    周煒上次見林珩還是前年年底,在林珩出國前的踐行飯局上,時間默不作聲地流逝,倆人確實一年半沒見了。


    林珩見到周煒也高興,可一想到周煒的到來意味著...他嘴角扯了個生硬的笑,「煒哥,什麽時候迴來的?」


    「就昨天啊。」周煒沒察覺他的擰巴,咋唿唿唿道:「這不聽說樂哥在這邊發展了,今天一大早我就過來找他蹭個免費的農家樂。」


    擱以往周煒早調侃一句「果然樂哥在那兒,小珩就在那兒」,可現如今他粗中有細,摟著林珩說:「你也是來找樂哥一起去看江奶奶的吧?」


    林珩點頭淡淡「嗯」了一聲。


    「嘿嘿,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樂哥,咱仨好久沒一起去看江奶奶了吧?」周煒樂嗬嗬地又拉過另一邊的何樂。


    三人從小在孤兒院一起長大的,即使其中兩人關係鬧僵了,當三人碰麵,激動欣喜之情還是有的。


    何樂輕笑說:「唐淨沒跟你一起來農莊?錦錦還算聽話吧?」


    說到這,周煒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樂哥,你是不知道你那侄女有多花癡,看到我家阿淨就走不動道了,阿淨到哪兒她跟到哪兒,哈哈哈...」他一樂,說話就沒太注意:「阿淨怕帶著她過來不方便,加上早上他跟唐明五點就被我薅起來輪流開車,都累了,在你家帶娃休....哎哎哎,小珩!小珩....」


    沒等周煒話說完,林珩突然用力掰開他搭在肩頭的手,頭也不迴地往前走。


    周煒還沒反應過來,他朝大門的方向撂了撂手,跟何樂發牢騷說:「這脾氣越來越大了,一點也沒有以前可愛了。」


    何樂嘆口氣,無奈道:「走吧,江奶奶在家等著呢。」


    「哦,那我把補品拿上。」周煒彎腰要去拎地上他剛放下的禮盒。


    何樂狠狠拍了他手背一下,阻止他,「放那吧。」


    江緒平不喜歡晚輩拿一堆沒用保健品去看望她,何樂把周煒拎來的禮盒放一邊,帶他在後院摘了些新鮮的蔬菜和瓜果。


    等兩人來到大門前,林珩已經在車裏等著了。


    半降的車窗裏,駕駛位上的人滿臉不耐煩。


    周煒看了眼車標,轉頭跟何樂笑說:「小珩這雷克薩斯...還是你之前幫他換的那輛?」他記得去年年初那會,何樂特意給他打電話說了林珩換車的事。


    何樂望著熟悉的車身,不免想到和林珩買車的場景,心中再次領悟了什麽是物是人非。


    「快上車吧。」他默認,催促周煒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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