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後這幅畫有點意思。」


    洛基從邁進畫展的那一刻起,第一眼便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了這一幅畫——


    高高在上且光芒萬丈的光明神,人類用了最為濃墨重彩的筆觸。


    畫作裏的每一道線條都仿佛是被精心雕琢出來的。


    所有神聖的細節都被刻畫得精美至極。


    璀璨奪目, 讓人無法直視,仿佛要將整個畫麵都燃燒起來。


    可匍匐著跪拜在神明眼前的那個幽暗而又渺小的卑微身影, 卻隻有微不足道的寥寥幾筆。那簡單的線條,粗略的暗色輪廓,仿佛這個身影隻是為了襯托神明的偉大而存在,渺小得幾乎可以被人忽略。


    在神明與人影之間有一道鎏金色的如同流光般的線條,聯繫在他們之間。


    洛基此時所想的卻是,當伊萬斯看到這幅畫的時候,他究竟會覺得自己是那高高在上、備受尊崇的神明,還是會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卑微到塵埃裏、渺小得不值一提的身影。


    或者說,洛基從這幅畫裏恍若看到了截然不同的解讀。


    「索爾,你說一個渺小而又卑微的、無人問津的影子,為了伸手抓住那隻不過是偶然瞥見一眼的、虛無縹緲的微光。」洛基緩緩地說著,男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言說的迷茫與不解。


    洛基的手輕輕地抬起,仿佛在虛空中緩緩地撫摸著那淺淺的一道鎏金流光。


    「到底要付出怎樣巨大而又沉重的代價。」


    「才能成為至高無上的神明。」


    索爾的眉頭蹙起,他隻覺得洛基又在故意和他打啞謎。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和我說什麽。」雷神語氣堅定地開口問道,「你如果是想要來做什麽又一次破壞加冕儀式的話,我告訴你立即放棄這個念頭。我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阻撓伊萬斯登上阿斯嘉德的王位。」


    「嗬,我為什麽要阻止?是伊萬斯登上王位,又不是愚蠢的你要成王,我可是真心投的同意票。」洛基嘲諷地冷笑一聲,而後黑髮男人的眉眼冷漠而又輕蔑地轉過身來盯著索爾,「索爾,這就是我為什麽不喜歡和你溝通的原因,因為我們之間難以溝通,你和我的思想根本就不在一個維度上。」


    「可是我和伊萬斯溝通得就很好。」索爾當然認為這是洛基單方麵的問題。


    「這隻能說光明神果然有慈悲大愛的寬容心。」洛基諷刺地笑道。


    「而且,你確定你們溝通地很好?」洛基如同幽綠寶石的眼眸在此刻目光挑釁地望向索爾,「據我所知,伊萬斯可是對你隱瞞了不少的事情。甚至,比起你,他更願意告訴我。」


    「你不用每次都拿秘密的事情來故意挑釁並試圖激怒我,以此來挑撥我和伊萬斯之間的關係。」索爾直截了當地反駁洛基,也許曾經的他會落入洛基的圈套,但絕對不可能是現在的他,「我心中很清楚伊萬斯深愛我,他既然不告訴我必然有他的理由。就如同克裏斯探員永遠都不會將他預言到的在嘉莉身上的血腥而又絕望的未來告知那個可憐的女孩,我也同樣不會透露給嘉莉半分。我明白,我們隱瞞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嘉莉。」


    雷神覺得伊萬斯所隱藏的秘密也不是那麽難以猜測,他猜想的到伊萬斯所預知到的一定是生靈塗炭的未來。


    ——他會輸。


    ——而輸的代價,必然是死亡。


    正是如此,所以伊萬斯才難以親口對他說出他的死訊。


    「你竟然會承認,你也需要保護?」洛基露出了誇張的詫異神情來。


    「不,我並不需要被保護,但是我尊重伊萬斯的決定。」索爾堅定地搖頭,相比於被保護,雷神當然會決心成為堅不可摧的守護神,「洛基,甚至我看得出,你對我的態度也發生了轉變。」


    雷神覺得,是自己在未來的慘烈死訊,讓洛基才終於捨得在叛逆的道路上迴了迴頭。


    「看來這段時間在中庭,你的確長進不少。」洛基笑著說道,男人的綠眸裏目光卻有些複雜。他此時也發現如今眼前的索爾,相比於被流放中庭之前的雷神,已然變得更為成熟而又理智,甚至是索爾的神力都得到了脫胎換骨般的新生,「但是,你可以不要刻意地一直愚蠢地向我展示你的戒指嗎?」


    洛基當然發現了,索爾在說話的時候手上的小動作也不斷,恨不得要懟在他的眼前。


    分明就是在給他故意炫耀手上的戒指。


    「哦?你也發現了我的戒指?」雷神卻裝作是完全不知道什麽是刻意的樣子,「這還是伊萬斯送給我的,是用他的神力精心雕琢的。洛基,很遺憾你錯過了伊萬斯親手為我戴上戒指的那一幕。我尤為喜愛這枚戒指,當然隻要是伊萬斯送的我都視若珍寶,而且,這枚戒指裏還鑲嵌著一朵栩栩如生的冰雕花朵。」


    洛基冷笑一聲,顯然索爾在中庭這段時間的歷練還叫這個鐵憨憨學會了什麽叫做茶言茶語。


    「你不覺得你戴這樣帶花的指環,很不倫不類嗎?」洛基著實覺得這戒指配不上雷神野蠻的氣質。


    「怎麽會?」索爾認定,洛基就是羨慕,就是嫉妒,「伊萬斯曾經還送給過我花環,親手為我戴上。還有伊萬斯為我精挑細選的象徵雷電之力的項鍊,甚至我手臂上的紋身也是伊萬斯為我烙印上的。」


    雷神甚至還一邊說一邊分別炫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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