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過往二十年裏,「顧靄」也不過是個存在於他母親聲討中的名字而已。


    更不該僅憑一張照片,就來評判他的行為。


    明明盛晏很喜歡他,哪裏有他父親說得這麽不堪?


    這麽想,顧執奕迴復過去的信息也確實毫不留情麵——


    不是陪酒,也沒用您給的邀請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另外,我想現在在我們二人之間,是您更需要我。


    畢竟如果顧靄不是身體欠佳有了想放權的心思,養在身邊的那個兒子卻實在不成器,又怎麽能想到自己?


    顧執奕其實對此看得很清。


    愈發覺得無趣,趕在顧靄迴信息過來前,顧執奕指尖微動,幹脆把他父親的微信暫時拉黑了。


    放下手機,顧執奕唿出口氣,神清氣爽進了浴室洗漱。


    -


    盛晏再醒來時,依然感覺腦袋有些昏沉。


    他抬手,骨節用力抵了抵眉心。


    耳邊就忽然響起顧執奕低沉嗓音,含著兩分顯而易見的關切:「哥哥頭痛嗎?」


    「沒,就是有些發昏,」盛晏應一聲,邊放下手坐起身,邊隨口自嘲,「年紀到了,前一天稍微多喝些,起來就不太舒服。」


    他此時身上隻穿了件純白大t恤,領口本就很大,又在動作間被蹭得像一邊歪斜,纖長脖頸與一側精緻鎖骨,就都在顧執奕麵前袒露無疑。


    加之許是盛晏體質原因,他側頸肌膚上,顧執奕先前留下的那道草莓印,竟依然還沒有完全消褪。


    總之,盛晏現在整個人看起來,就是慵懶又曖昧——


    仿佛前一晚被do得多兇一樣。


    顧執奕視線落過去,兩秒後就又移開。


    他喉結微微一滾,欲蓋彌彰般垂了眼,語氣認真道:「哥哥明明還很年輕。」


    在顧執奕看來,盛晏恰是最好的年紀,從裏到外都散發著他在同齡人身上找不到的成熟魅力。


    性感,誘人。


    盛晏頓時就又笑出聲,他沒立刻再接這話茬,隻是轉而挑眉問:「胳膊好些了嗎?」


    「好多了,也基本不疼了。」邊說顧執奕邊將一條手臂伸到盛晏麵前。


    隻見昨天還大片紅腫的皮膚,今天確實已經恢復了很多,隻剩些微很淡的紅。


    盛晏垂眼仔細看過,才勾唇接上剛剛話題:「那肯定不能跟你比了,年輕就是不一樣,身體恢復得都很快。」


    這是客觀事實,顧執奕沒再多講什麽,隻是問:「哥哥要喝蜂蜜水嗎?我已經沖好了。」


    盛晏微愣一瞬,這才注意到一旁茶幾上,不僅放著蜂蜜水,還有各樣早點。


    「刷完牙再喝,」邊講了這句,盛晏就下床往浴室走,想起什麽,他又輕笑問,「今天不能晨跑了,你要怎麽辦?」


    盛晏這麽問確實是故意玩笑,畢竟顧執奕當然不可能在遊艇上跑步。


    誰知顧執奕竟一本正經答道:「沒關係,我已經做過了一百個伏地挺身。」


    盛晏頓時驚得迴頭看他,可顧執奕早已經換上了襯衣長褲,紐扣依然繫到最頂一顆,一絲不苟的端方模樣看不出絲毫激情運動過的痕跡。


    盛晏這下是真的嘆為觀止,他邊刷牙邊感嘆:「我念大學時候也比你散漫多了。」


    顧執奕心尖微動,不自覺便追問道:「哥哥念大學時候什麽樣?」


    「創業前後兩個樣,」盛晏想了想,答得很隨意,「創業前閑死,創業後忙死。」


    顧執奕就又進一步問:「哥哥當時,是為什麽會想到自己創業的?」


    他曾經問過盛晏為什麽會選擇做珠寶,得來了一個很藝術的答案。


    原以為這次也同樣,卻不想盛晏微愣一瞬就笑開了:「因為當時有段時間玩得很瘋,和嚴寒每天晚上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去喝酒的路上,我爸實在看不下去了,問我是不是準備就這麽混到畢業之後跟嚴寒結婚。」


    出乎意料的迴答,顧執奕聽愣了:「那…」


    似是猜到他想問什麽,盛晏漱完口,轉過身對顧執奕眨了眨眼,就話鋒一轉道:「我才不想跟他結婚,所以決定還是先嚐試做到讓自己財富自由再說。」


    畢竟財富自由了才有「混」的資本。


    盛晏是實話實說,雖然略過了當時和他父親的些許碰撞,但大體上確實如此。


    可顧執奕聽後耳畔卻在轟鳴,一個個念頭根本難以自抑湧上腦海——


    結婚?


    盛晏告訴他不想跟嚴寒結婚是什麽意思?


    是在暗示他什麽嗎?


    是不是想表達,如果當時遇到的不是嚴寒而是他,可能就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是這樣嗎?


    顧執奕身形在不知覺間又繃緊,喉嚨亦開始發緊。


    好半晌,才勉強壓出一個字音:「我…」


    可堪堪開了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結婚是很慎重的問題。


    他們甚至還不是戀愛關係,顧執奕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跟盛晏聊關於「結婚」的話題。


    可還不等他說出什麽,盛晏就從浴室裏走出來,側身走過他身邊,走到茶幾旁,端起那杯蜂蜜水喝了起來。


    一口氣喝下去大半杯,盛晏朝顧執奕晃晃手裏玻璃杯,直白誇獎道:「溫度甜度都剛好,小顧真體貼。」


    意識到關於「結婚」的話題已經跳過去了,顧執奕不自覺微鬆口氣,可同時,心尖卻又好似十分輕微,劃過一瞬極其莫名的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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