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地善良的我把他從戰場帶出。可無支祁傷得太重,即便是我也救不迴來。彌留之際他把精元給了我,說是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無支祁說他這此生喜歡過一個人,可那人就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他。哪怕他已經竭盡全力去追,依然得不到任何迴應。”


    “我當時罵他傻,說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去愛。他反駁我,說自己從不後悔喜歡那個人,哪怕這是一個沒有結果的未來。說完,一代妖神就此隕落。”


    “因感念無支祁贈予精元,我把他的屍身焚盡,按著他的要求將骨灰撒進了淮水。並且我在淮水畔給他立了一個衣冠塚,算是盡自己一點綿薄之力了。”


    墨夤越說越難過,眼淚都止不住流下幾滴。


    應龍看著身邊這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年輕人,表情十分精彩。


    “毛……無支祁臨走前有沒有說過什麽?”


    半信半疑的應龍深唿吸,而後詢問起。


    “我在億萬星辰中流浪,隻祈求你的星光能落到我肩上。你的光芒可以是指引眾生的明亮,卻不是照亮我黑夜的光。”


    “庚辰的星芒啊,何時能看看一直在注視你的臉龐。”


    墨夤開始胡說八道。


    沉默,無邊的沉默。


    應龍還是很懷疑墨夤言語的真實性,可他不敢賭。


    看著這男人通紅的眼眶,某人愣了愣。


    “……戰神知道無支祁喜歡你嗎?”


    墨夤問道。


    “知道。”


    應龍語氣哽咽。


    墨夤:“那為什麽不迴應他?哪怕是直接拒絕他也好啊。”


    “拒絕?我怎麽狠下心來拒絕!毛毛是我一手帶大的,算作他半個父親的我又該如何迴應他?!這算什麽,亂倫嗎!”


    突然崩潰的應龍死死抓住墨夤肩膀,其力之大痛得他悶哼一聲。


    “可你不也喜歡你的主上?於禮而言,先君臣後父子,你和黃帝難道就不是亂倫了?”


    吃不住痛的墨夤一把將應龍的手打開。


    應龍:“這不一樣!”


    “我不想聽你狡辯那麽多!就問一句,你喜歡過無支祁嗎?”


    墨夤神色明顯慌張。


    至於是為什麽,因為他對無支祁的術法要失靈了。


    “我不知道!”


    頭痛欲裂的應龍抱頭蹲下,嘴裏不停發出痛苦的喊叫。


    “嗬嗬……那戰神大人就自己慢慢想吧,我先迴去了。”


    墨夤拿出玉簡,準備聯係十日。


    可他信號還沒發出去,自己的手腕就被應龍寬大的手鉗住。


    墨夤:?


    “帶我一個,我……我想去看看他……”


    雙眼通紅充滿血絲的應龍哽咽著。


    “算你還有點良心。”


    手中的玉簡一閃,應龍被墨夤兜進了山海秘境中。


    接著他聯係上十日,一同迴到了帝鄉。


    臨別之際,十日讓墨夤要常來看他。


    “嗯嗯,下次一定!”


    這人身化星光,躲過了十日突如其來的一吻。


    “跑得挺快啊小墨夤!”


    十日非常不甘地舔了舔嘴唇。


    ……


    山海小築內,靈識迴歸的墨夤撤掉了周圍的星陣。


    見這人處理完事情,無人的角落裏一道身影在黑暗中漸漸隱去。


    看著還趴在桌子上不停打唿流口水的無支祁,墨夤鬆了口氣。


    “唿,還好沒醒!”


    墨夤話音剛落,這男人的眉頭一皺,似有轉醒跡象。


    時候剛好,墨夤把應龍從玉簡中抖了出來。


    “這裏不是淮水啊,你把我弄到哪兒了?”


    腦袋還迷糊的應龍看看墨夤,又看看四周。


    就在這時,睡了一覺的無支祁蘇醒過來,惺忪的睡眼和應龍對上。


    “我這是還沒醒嗎,怎麽又夢見那個大傻x了?”


    無支祁掐了一下自己的左臉,發現很疼。


    緊接著,更疼的感覺出現在他的右臉。


    “你罵誰傻x呢!”


    怒不可遏的應龍一拳唿在他臉上。


    “誒?騙你的人是我,怎麽能打無支祁呢!”


    墨夤連忙拉住應龍。


    “這麽迫不及待嗎,那我今天就成全你!”


    攥緊的拳頭即將落到墨夤的臉上,不過好在應龍及時收手。


    因為這人突然想起眼前這個混小子是什麽身份。


    惹不起他躲得起!


    應龍冷哼一聲,轉頭開始揍無支祁。


    “讓你不聽話害我擔心!”


    “讓你私自離家出走,幾百年不見人影!”


    “讓你聯合這小子演戲,讓我白難過!”


    “該打!”


    應龍的拳頭一下一下落到無支祁身上,隨之而來的是這男人決堤的熱淚。


    無支祁也不躲,隻是伸出手為應龍擦拭眼淚。


    他揚起嘴角,任由眼前這個漢子發泄情緒。


    幾分鍾後,許是打累了的應龍迴過頭惡狠狠瞪了一眼墨夤。


    之後他一把推開想要抱住自己的無支祁,毅然決然往門口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裏!”


    鼻青臉腫的無支祁喊道。


    “我去哪裏與你何幹?”


    應龍語氣冰冷。


    “能不能不要走,多……多陪我一會兒,就一會兒……”


    原本還笑嘻嘻的無支祁當即紅了眼眶。


    墨夤:“是啊,你倆好不容易見一麵,就多待一會兒吧。反正天快亮了……”


    “滾!你們都給我滾!”


    “你們,一個仗著自己的身份滿口胡言肆意妄為!一個仗著昔日感情,聯合他人演戲來哄騙我的感情!你們覺得很好玩是不是?騙我很好玩是不是!”


    越說越激動的應龍眼淚止不住地流。


    “騙你的是我,無支祁並不知情。對不起……”


    深覺做錯事的墨夤愣在原地。


    “嗬嗬,現在道歉還有用嗎?”


    應龍頭也不迴地打開大門。


    就在他即將化形迴天之際,無支祁猛然上前死死拉住滿身冰冷鎧甲的男人。


    無支祁:“辰哥不要生氣,都是我的錯。求求你了,就陪我呆到天亮……”


    “我說了滾……”


    應龍本想甩開無支祁,可當迴過頭對上那雙通紅的眼睛時,他猶豫了。


    棕發男人眼中的滾燙從臉頰滑落,一下一下砸在戰神冰冷的漆黑鎧甲上。仿佛不管這淚有多熱,永遠都不可能融化徹骨的冰涼。


    “我沒有生氣……隻是現在毛毛已經是一方神靈,有自己的職責,不應該沉湎於這些情情愛愛。”


    “我也有自己要履行的職責,毛毛也長大了,不能再……”


    應龍歎了口氣。


    心中酸楚肆虐的棕發男子根本沒聽這些話,而是直接從身後死死抱住應龍。


    “我隻問你一句,你喜歡過我嗎?”


    無支祁這話說得平靜,可落在應龍心裏卻沉如山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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