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所謂,拎著宴楠的衣領,把他拽起來。


    “動手?像其他玩家一樣?拿你?探路?”聞映潮鬆手,讓宴楠能好好站著,“還沒那個必要。”


    宴楠嘀咕道:“以前?拿我們?探路的都被餵鏡子?了。”


    “你?可以餵一個試試。”


    聞映潮不想拐彎抹角,浪費時間,簡單威脅一下就差不多了,他直截了當地問:“想結束循環,從人偶遊戲裏解脫嗎?”


    “想就聽我的。”


    宴楠猛地一震,瞪大?眼睛看著聞映潮。


    聞映潮說:“我是來解決這件事的。”


    “通關不是我的目的。”


    “我需要知道你?們?迄今為止經歷過的一切,”聞映潮垂眼,“能透露嗎?”


    宴楠搖頭。


    那就是有?禁製。


    和?沈天星一樣?。


    宴楠猶疑著問:“你?真?的是我們?在等的人嗎?可以破局嗎?”


    “可以的話,我不介意把真?相全都告訴你?。”


    聞映潮問:“萬一我騙你?們?呢?”


    宴楠笑道:“我們?可以重來無數次,你?們?隻有?一次生命。”


    盡管那“無數次”,包含了他們?最尖銳最痛苦的迴?憶。


    “好,”聞映潮答應他,“我保證,會讓你?們?完好無損的,走到結局。”


    “我們?不要走到結局。”宴楠反駁。


    “走到結局,就算結束遊戲。就算你?是意識的能力者,也沒法把我們?帶出?去,意識依然會在下一場遊戲裏繼續輪迴?。”


    他說:“我們?被困在這裏,我們?操縱著無物的軀殼。就算結束,我們?也不能安息,意識繼續在此處消磨破碎,死後無法歸於?薔薇墓土。”


    宴楠的語氣愈發悲涼:


    “你?說我和?外麵的我一樣?好懂,看來你?見過他,關係也還可以吧?”


    “他們?都還活著,可我們?在這裏,他們?的意識,又從何而來?”


    這話說得很明白。


    聞映潮也懂了。


    遊戲外的玉權,那個酷似人偶的宴楠,以及占卜師——他們?有?意識,有?生命體?征,有?喜怒哀樂,是活生生的,無可置疑的人。


    “這就是真?相。”宴楠說。


    隨著宴楠的話越說越多,頭頂一輪圓月陰冷地投下薄薄月光,如注視。


    聞映潮謹慎地替他擋住所有?能映照身形的東西,但宴楠就像當時芙夏那樣?,話越講越快。


    “我要觸犯禁製了。”宴楠衝著他笑。


    “我們?見到過很多人,送走過很多人,不少人知道冰海福利機構最後的結局,是火災。然而事實並非如此,細心些?的會發現,火災的前?一晚,是月蝕之夜。”


    月光無法徹底擋住,聞映潮靠過去,發覺宴楠手指冰涼。


    人偶本來就沒有?溫度。


    但此刻宴楠的體?溫冷到了極點,就像在摸一塊凍實了的冰塊,根本不能說是正常。


    “外麵的‘我們?’,是月蝕催生出?的複製品。”


    “因為我們?想活,月蝕就滿足了這個願望,創造出?了一些?……情感與記憶與我們?一模一樣?的詭物。”


    “如此荒謬。”


    “我知道,這個能力叫二重世界。”


    聞映潮眼見著宴楠的身軀逐漸冷去,而自己竟對此種狀況束手無策。


    他是不是逼得太過了?


    “不用透露那麽多。”


    聞映潮想找個東西,封住宴楠的嘴,讓他別再繼續,可是一無所獲。


    最後隻好給出?承諾:“我自己能調查,一定把所有?人都完好無損地帶出?去。”


    宴楠撥開聞映潮的手:“沒人能逃脫月蝕。”


    他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沒關係,這次失敗了,我們?還有?下次。”


    “疼痛隻是片刻的事,我經歷得多了,剩下的話都太重要,我會被立刻抹掉,就再給你?一個小小的提醒吧。”


    宴楠的身體?開始分?解,消散,如那個透支全部力量的人偶一樣?,他也在透支自己的全部,反抗禁製。


    “可以去管理處看看,那裏有?往期的學生資料。”


    “還有?我姐姐,和?徐殊。”


    他驟然在月光下破碎了。


    毫無預兆,裂成?一塊塊殘片,迸濺得四處都是,蹭著聞映潮的臉飛過去,擦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他來不及說。


    月蝕可以逃脫,月蝕已經被解決了。


    做到這些?的人,名為顧雲疆。


    玉權站在不遠處的樓道上,趴在走廊邊,那邊的視線正好能將門口發生的所有?盡收眼底。


    視線特別冷。


    “你?這麽單純,”他死死捏著欄杆,“說了小心,為什麽不長記性?,為什麽相信玩家,為什麽每次都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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