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烈烈。


    她好像被窗外刺眼的陽光曬得腦袋都發懵,沉重的腦袋,刺目的鮮血,還有耳邊低低的嗓音。


    她臉上還有些迷茫。


    手指不由自主攥緊了,指甲掐得發白。


    在陸綏輕輕掰開她的五指時,她並未掙紮,好像已經做出了選擇。


    這些年,他們縱容著她的三心二意。


    但是總有人會忍不住。


    遲早、遲早是會有這麽一天的。


    她沒有掙脫男人的掌心,而是乖覺的望著他,眼中沒有什麽感情,認真的看著他,說:「嚴忌不能死的。」


    他太無辜了。


    太可憐了。


    而她也不敢再喜歡他了。


    陸綏得承認,哪怕算計到了她會妥協。


    可聽見她說出口的這幾個字,他這心裏還是會不痛快。


    「我會叫隋耿派了人在他身邊的暗處守著,一般人傷不了他。」


    竺玉點點頭,似乎放了放心:「好。」


    陸綏默了片刻,男人抿唇:「就這樣嗎?」


    竺玉剛才那句話就已經是在他麵前做出了抉擇,她妥協了,她不敢再硬碰硬。


    自己傷了沒什麽。


    誤傷旁人,才叫她心痛。


    於是。


    稍稍停頓了會兒。


    竺玉踮腳,在陸綏的唇瓣落下了蜻蜓點水的吻。


    第129章


    她像是被一次次折斷羽翼的小白鳥。


    疼了,疼得怕了。


    漸漸也就不敢再撲開她的翅膀,怕又被無情的風雨雷電傷了脆弱的羽翼。


    她不得不認清現實。


    她得找到可以依靠的枝頭,確保自己窩在裏麵不會再受到傷害。


    一次次。


    一遭遭。


    即便不是嚴忌,哪怕換個人,她也還是得做出選擇。


    這是竺玉第一次主動親他,顫顫的、有些想退縮,但是卻因為需要他,而強忍著想要逃脫的念頭。


    陸綏感覺被她輕輕貼過的唇瓣,過電般酥麻了下,被撩撥的渾身都不太對勁,齒尖發癢。


    她在他麵前。


    仰著小臉,眼珠黑白分明,她又不安的輕聲確認了遍:「你不能再、讓他們傷到嚴忌,他真的、真的很無辜,從頭到尾都是我騙了他。」


    「他死了,和我死了也沒什麽兩樣。」


    她輕輕的講著。


    很小聲。


    也很謹慎。


    仰著乖乖軟軟的小臉,烏黑澄明的眼眸像溢著春水,分明是最無害、最叫人心生柔軟的模樣。


    吐出來的字,輕輕柔柔的卻輕易讓人肝腸寸斷。


    陸綏沉默片刻,低垂眼眸望著她。


    什麽都忍下來了,沒道理這句話忍不下來。


    以前她沒心沒肺也沒軟肋。


    如今他即便捉住了她的軟肋,也沒多痛快。


    「臣知道。」


    竺玉宛如緊繃著弓弦的手指慢慢鬆懈下來。


    她又想甩甩尾巴就跑開了。


    陸綏把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他用徵詢的語氣問她:「能像剛才那樣親我嗎?」


    竺玉坐在他懷裏,迫不得已同他麵對麵,身軀有些僵硬,她很生硬的仰起小臉,湊到他的麵前,試圖像剛才那樣,給他一個敷衍的親吻,就夠了。


    事實上。


    陸綏並沒有給她掙脫的機會。


    他似乎在玩弄她的舌尖,深深探入,剝奪了她的唿吸,她的眼神漸漸像快要斷氣似的發懵。


    陸綏叫她張嘴,她才知道張嘴。


    像個笨拙的人偶。


    親得發軟的軀殼,軟綿綿靠在他懷裏。


    陸綏捧著她的臉,溫熱的指腹慢條斯理為她抹去因過於刺激而冒出的淚花。


    擦過淚的眼尾有點紅紅的。


    看起來還有些可憐。


    陸綏摟著她,半晌都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她不安的動了兩下,這一蹭可就蹭出了陸綏的火氣。


    青天白日。


    總有些不好。


    可得了趣味,便也沒什麽好不好了。


    竺玉還會在心裏默默的將陸綏和李裴拿來做比較,誰的勁兒大,誰更體貼。


    總之兩個人力氣都很大。


    都不怎麽溫柔。


    如湍湍的河流。


    一會兒急,一會兒緩。


    她起初還能有餘力失神,後頭就隻知道藏、躲,把自己埋起來。


    事後一張潮紅的臉。


    汗津津的。


    她腦子還有點糊塗,卻感覺自己好像、好像稀裏糊塗就答應了陸綏的條件。


    像被騙了。


    但是搖擺下去,的確不行。


    他們誰都不肯聽她的。


    若是有一個願意、願意退讓一步,和平相處,她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就好像她小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


    喜歡誰,就讓誰抱。


    她喜歡的人很多,抱過她的人自然就多。


    她忘記了。


    男人是有獨占欲這種東西的。


    可是他們能三妻四妾,她為何不能三心二意呢?


    她想不通,卻也不用再想通了。


    因為陸綏已經逼迫她做出了選擇。


    陸綏起床,整理好了衣裳。


    竺玉是個懶骨頭,不大想動彈,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感覺他像是來侍寢的。


    李裴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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