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玉小聲辯駁:「我沒有,他胡說。」


    正是她很小聲,又有點支吾,這句話聽著著實像越描越黑了。


    李裴:「你聽,她還在給陸綏遮掩。」


    周淮安:「陸綏長得確實不錯。」


    李裴:「有我好看嗎?」


    周淮安:「你看起來兇,女孩子不大會喜歡。」


    …


    總之,這天過後。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才從淮城迴來的副指揮使是處處同鎮撫司的陸大人過不去,早朝上都等不及要發作,逮住半分要害就往死裏逼。


    咄咄逼人的態勢,像是祖上有世仇。


    陸大人倒是處驚不變,任憑被怎麽針對,瞧著不曾慌亂,也沒生氣。


    這日早朝過後,李裴擋住了陸綏的去路。


    宮簷巍峨,秋意蕭瑟。


    李裴忍耐多時,再忍也忍不下去了。


    陸綏對他這些日子的針對,心知肚明,原因左不過隻有那麽幾個。


    無非就是受人挑撥,或是被喜歡沖昏了頭腦。


    龍椅上那個小騙子,旁的本事沒有,哄騙人的手段是層出不窮的。


    淨想著漁翁得利的好事。


    「有何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嗯。」


    陸綏沒打算再欺瞞,或遲或早,總是要被人知道的。


    李裴冷嗤了聲:「陸大人真是深藏不露。」


    陸綏語氣淡淡:「你與她比我更親近,我以為你也早就心知肚明。」


    李裴感覺陸綏像是故意在嘲諷他,占盡天時地利人和,還像個傻子一樣,到後來才看破她的身份。


    「與我親近?她喜歡的不是你嗎?」李裴言之鑿鑿。


    陸綏沉默半晌,過了片刻,他問:「她是這麽同你說的嗎?」


    李裴盯著他的臉,眼中已有了不耐:「你在炫耀?」


    陸綏篤定迴道:「你被她騙了。」


    李裴自然是不信他這套的,陸綏這人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輕易就會掉入他的陷阱。


    「我親口問了她。」


    「是嗎?」


    「不錯。」李裴看他的樣子就礙眼:「你很得意吧?」


    陸綏垂著眸,眼底神色難明,過了會兒,男人微微一笑:「若是真的,是有一些。」


    他拍了拍李裴的肩膀:「不過小裴大人可別做了別人的刀。」


    陸綏說完改道去了寶成殿。


    竺玉剛換迴常服,梳攏著長發,平宣將宮外的傳信偷摸著塞到她的手裏,她這封信還沒來得及打開。


    陸綏的人就到了。


    竺玉將信放在案桌上,好在外邊還套了個信封。


    單單瞧著,不會惹人注意。


    陸綏一進殿,四下伺候的宮人便被屏退。


    竺玉打開了窗戶,透著光,沒那麽緊張,也沒那麽害怕。


    陸綏仔仔細細掃過她的臉,沒有見到幾分心虛,她大大方方任由他打量,眼神並未閃躲,看起來不像是做了壞事。


    竺玉被他盯了片刻,按耐不住:「陸大人,有什麽事你直說。」


    陸綏一步步走到她跟前來,抬手替她收起窗扇,隔絕外麵的烈烈朝陽:「臣有一事,特來求證。」


    殿內驟然昏暗些許。


    視線不清。


    竺玉的心跟著提了起來,黑暗總是會叫人不安,她仿佛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你問。」


    「陛下喜歡我?」


    竺玉表情奇怪的看著他,好像吃了什麽蒼蠅似的。


    她小心翼翼的打探消息:「你怎麽突然這樣問我?」


    陸綏靠近了她,氣息灼灼,落在她的鼻尖。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炙熱的星火燙了一下似的,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陸綏據實相告:「李裴同我說的。」


    男人語氣平靜,漫不經心替她正好髮髻上的玉冠,漫不經心:「他好像吃醋了。」


    竺玉心裏緊張,既然已經被誤會,倒不如不解釋。


    「李裴是愛吃醋的人。他沒傷著你吧?」


    陸綏沒再逼問,他望著她瑩潤的眼,烏色的眼瞳好似漫上霧氣,看著這樣一雙眼,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忍不住要心軟。


    陸綏總覺得自己不會被她騙。


    她藏不住事,一使壞就心虛。


    想一頁空白的紙。


    輕易看透。


    可這會兒,他明知這是個陷阱、是一場騙局。


    還是心甘情願往裏鑽。


    抱著不切實際的期望,僥倖的想著日久生情的戲碼,興許她對他真的有了幾分不鹹不淡的喜歡。


    李裴的嫉恨,也不是演出來的。


    陸綏低頭啄了口她的唇:「你騙我也沒關係。」


    他緩緩道:「但最好能騙我一輩子。」


    竺玉裝作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心裏發毛,後背起了冷汗。


    她低下頭,吐字生硬:「我還有摺子沒看。」


    陸綏留下來陪她一道看奏摺。


    竺玉膽顫心驚,右手邊的信封離他近在遲尺,偶爾男人拿起摺子,她的心髒仿佛隨著他的手高高舉起,又沉沉落下。


    不知道為什麽。


    她就是很害怕被陸綏看見她和嚴忌往來的書信。


    她渾身緊繃,握著毛筆的手也很僵硬,一筆一劃落在摺子上的字跡,硬挺又刻板。


    陸綏的指尖已經碰到了信封,他隨意掃了眼,倒是沒有拿出來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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