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玉打小就對這些小東西沒什麽抵抗。


    起了惻隱之心,想花銀子買下來,那商人竟然還不賣。


    說是要留種的,一窩接著一窩的生。


    生出源源不斷的小狸奴來給他們賺錢。


    竺玉氣得不行,拉著嚴忌去偷籠子。


    嚴忌揉了揉眉心:「偷盜是不對的。」


    可一看她水汪汪的眼睛,頓了片刻,嚴忌說:「下不為例。」


    竺玉沒想到嚴忌一介書生,偷東西的本事卻不小,過程驚心動魄,幾次差點叫人發現了。


    他倒十分沉得住氣,不慌不忙將籠子裏的小狸奴抱了出來,塞到了她的懷裏。


    竺玉抱了他一下:「嚴忌,你人真好。」


    嚴忌笑了笑,有句話沒說出口,她才是他見過最好的人。


    嚴忌什麽事都陪她做,隨著她胡鬧,耐著性子跟在後麵收拾爛攤子。


    竺玉喝了桃花釀,有點醉,眼神迷濛,她望著眼前的人:「你別動。」


    嚴忌:「我沒動。」


    竺玉捧住他的臉:「其實我不是你的好兄弟。」


    嚴忌沒動,也沒吱聲。


    竺玉對他眨了眨眼:「我是女孩兒。」


    嚴忌給她倒了水,她嘰裏咕嚕:「可我不是故意騙你的,你不會怪我吧?」


    他說:「不會。」


    竺玉盯著他的眼睛問:「你沒騙我嗎?」


    他看著她:「沒有。」


    竺玉鬆了口氣似的:「那就好。」


    她雖然喝醉了,但不是什麽都不記得。


    醒來後有點不自在,可瞧著嚴忌一如從前,她就鬆了口氣。


    她時常去他租住的小院子裏,二進宅,四麵房子都住了不同人家。


    嚴忌要幫腿腳不便的鄰居劈柴、教沒錢上學的小孩溫書習字、破了的衣裳都是他自個兒用針線補的,心靈手巧。


    和他在一起,像浸在溫水裏似的,很舒服。


    她出宮的次數多了,待得時間長了,陸綏便也就會過問她身邊的人,她每日在做什麽。


    跟在她身邊的暗衛是趙峰親自挑出來的。


    趙峰以為他的主子,盯著小皇帝,是要看她私底下見了什麽人。


    暗衛稟迴來的消息,都是些…沒什麽價值的小事。


    主子不問。


    趙峰也就沒往上報。


    隻是近來,小皇帝同布衣書生走得近,出了宮就鑽到他家裏去,便是這個人無關緊要,他也得提上一句。


    「陛下倒是沒見別的什麽人。」


    「近日隻與一位潁州來的書生走得近些,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第110章


    陸綏手裏的刻刀重重劃破了一道,掌心快要成型的玉簪無辜多了處瑕疵。


    烈烈灼陽,絢爛的光暈恰如其分落在他的側臉,眼睫微垂,隻頓了一瞬,便繼續打磨手中的玉簪,他問:「隻是一介白衣書生?」


    趙峰立刻迴道:「屬下派人去潁州查過,這人姓嚴名忌,家裏是種地的,他父親多年前考中了秀才,便一直留在村裏,是個教書先生。」


    簡而言之,是個清白人。


    也是個沒什麽用處、沒什麽威脅的人。


    陸綏放下手中的刻刀,陽光正好落入男人的眼底,黑色的眼瞳在光影的折射下瞧著更像清冷的琥珀,他望向窗外的走廊,目光停在對麵的門柱。


    忽然想起來那天在殿門外瞧見的、那把突兀的油紙傘。


    布滿了舊色,也一點兒都不值錢。


    偏偏他拿起來的時候,有一個人那般緊張,破天荒的主動跑到他跟前來,抓住了袖子,生怕被他拿走了。


    趙峰等了許久,腿都站的有些麻了。


    他鬥膽抬眸看了眼主子,那雙漠然一切的眼,靜靜望著窗外失神。


    片刻之後。


    趙峰聽見主子的聲音,有幾分散漫、聽著卻又像是很在意的:「那人長相如何?性情如何?」


    趙峰一愣,沒想到主子關心的竟是這般無用的細節。


    他認真迴憶半晌:「長得像一塊玉。」


    他不太會形容,絞盡腦汁也隻想到這麽個形容:「很幹淨。」


    「至於性情,聽他們說的這幾件事,都不像隻會死讀書的迂腐書生,是個聰明卻又很會照顧人的好人。」


    幹淨、聰明、年輕。


    有點骨氣、有幾分讀書人的傲氣,但也不是不會轉圜。


    這樣的人,往後考中個好名次,進了官場,也是前途無量的。


    陸綏聽著趙峰說的這通話,忽的笑了聲:「聽你這麽說,他還挺招人喜歡的。」


    趙峰猜不透主子的心思,也沒琢磨出來主子是喜是厭,遲疑片刻,他如實道:「是。」


    他將後半句話給忍了迴去。


    瞧著主子眼尾鋒利的冷意,到底是沒敢說出口。


    可不是招人喜歡嗎?


    小皇帝被迷得七魂六魄都跟著他飄走了。


    「知道了,你派人仔細盯著二人。」


    「屬下明白。」


    *


    傍晚的天色看著像一塊紮染的布。


    昏黃中暈染了幾分紅。


    夕陽西下,又到了她歸家的時辰,她有些不想走,坐在嚴忌屋子前的台階上,懶洋洋支著下巴望向遠處的黃昏西沉。


    嚴忌去給她摘了新鮮的石榴,看她還呆呆坐在屋簷下,將石榴塞給了她:「熟透了,吃著應當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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