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當婆婆是思女心切罷了。


    她笑了笑,說:「我瞧著太子雖然長得好,和阿蠻倒是看不出來哪裏像的。」


    老太太嘆了嘆氣,默不作聲。


    倒是不太像信了她的話的模樣。


    盡管老太太也知道她這種念頭很是荒謬,陳皇後生的兒子怎麽會眉眼有幾分與阿蠻相像呢?說起來她也許久沒見過阿蠻。


    她最疼的小女兒。


    入宮之後,吃的都是苦頭。


    這十幾年,沒過過一天快活的日子。


    若非長元帝當年定要降旨要她進宮,她在宮外,哪裏會受那麽多氣呢?又怎麽還需要和陳皇後那種陰毒的貨色鬥法,好不容易得來的女兒,偏偏還夭折了。


    生下來不到一日。


    就過世了。


    樁樁件件,提起來都覺得可憐。


    將軍夫人瞧見婆婆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她服侍婆婆多年,對她的脾性自是有幾分了解的。


    性子固執的很,輕易說動不得。


    她覺得像,那就是像。


    「太子殿下是陳皇後的孩子,依我看,倒是更像陛下。」她又試探著說了這句。


    長元帝年輕時亦是風流倜儻的少年郎。


    長相不差,同京中其他權貴比起來,甚至樣貌還要更好幾分。當年也是許多小姑娘心裏的夢中夫婿。


    她說著又掃了眼一直沒開腔的兒子,給他狠狠使了個眼神,這死孩子,裝聾作啞,也不知道幫腔說兩聲。


    周淮景瞧見母親眼中的暗示,有些許無可奈何,他知道母親是怕祖母想起在宮中的姑母心裏會難受。


    可他也覺得太子殿下同他那位貌美無雙的姑母,神韻有幾分相似。沒那麽像,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祖母提起之前,他便也覺得隱隱約約有些熟悉。


    周淮景心細如髮,想的自然比他那冷戾漠然的弟弟要深遠一些。


    祖母說的對。


    母親說的也對。


    那這中間必有蹊蹺。


    周淮景如今是個刑官,最擅長的就是查案子,撬開犯人的嘴巴,對他也不是難事。


    許多人都是慫包軟蛋,刑具才抬上來,就嚇得腿軟。


    不過周淮景其實不太喜歡動刑,他最喜歡的還是慢慢折磨人,自古攻心為上。


    三言兩語,便叫人痛哭流涕。


    周淮景想到太子殿下那張柔軟嬌嫩的小臉,心底嘖了聲,就那軟綿綿的性子,估計用不到三言兩語就叫他眼淚汪汪的直流。


    迴過神來,周淮景不著痕跡扯開了話題,他同祖母笑了笑:「姑母是個美人,太子也長得好,有幾分像也不奇怪。」


    停頓稍許,男人接著說:「太子那邊已經派了大夫過去,這會兒也不知道人怎麽樣了。到底是在我們府上出的事,我還是得去瞧瞧。」


    老太太想到了在宮裏的女兒,心裏堵得厲害,對他擺了擺手:「你且去看看,不要落人口實。」


    周淮景點頭:「孫兒知道。」


    老太太對他,向來放心。


    做事沉穩,幹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周家的人,哪怕是她的阿蠻,也都不是什麽好欺負的。


    心思手段不夠狠,也留不到如今。


    …


    竺玉真沒想到她從池子裏出來就被這麽多人團團圍住,客房裏已經備好了熱水,還有幹淨的衣裳。


    深冬的池水,冰冷刺骨。


    透濕的衣裳粘著皮膚,寒氣不斷的往血骨裏鑽。


    她被冷的都覺得骨頭痛,哆哆嗦嗦的進了屋子,屋子裏頭點了銀碳,暖烘烘的,舒服了很多。


    一路上。


    陸綏都沒和她說話,興許是覺得她不惜命,冷這張臉,默不作聲。


    李裴也不吱聲,分明氣得快要死了,還是壓著翻湧的火氣,怕一會兒口不擇言傷到了他。


    至於秦衡,瞧著這一個兩個安靜的像鵪鶉,就覺得好笑。


    不過他方才也覺得陸綏說的話沒錯,太子被人算計了還幫人說話,這也未免太過憐香惜玉。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被算計了。


    隻有他自己看不出。


    這就算了。


    那姑娘的命,的確也抵不過養尊處優被精細養大的他,還全然覺得自己以身犯險沒有錯。


    他這樣想,方才若是淹死在池子裏,倒也一點都不冤。


    進了屋,李裴一言不發上前去,解開她身上的氅衣,隨即又要動手幫她扒掉身上濕透的衣裳。


    竺玉按住他的手腕,吸了吸紅紅的鼻頭,蒼白的小臉看著十分可憐,她的嗓子聽起來也有點啞了,「我自己來。」


    李裴攥著她的衣襟,手指頭掐得發白,黑眸冷冷盯著她,竺玉被他盯得特別沒出息的垂下了腦袋。


    忽的,聽見狠狠的一聲冷嗤。


    李裴鬆開了她的衣襟,力道有些重,她被衝撞的往後退了兩步,剛剛站穩,聽見李裴極其不高興的聲音說:「是我多管閑事了。」


    竺玉裝聾,抱著衣裳就去屏風後沐浴更衣。


    她在熱水裏泡了會兒,仿佛早已凍僵的四肢終於慢慢迴溫,她臉上也慢慢蒸出了微醺的緋紅,皮膚看起來薄薄的,白裏透紅。


    她不敢多泡,立刻換好了衣裳。


    等她從屏風後出來,瞧著就又與平時沒什麽兩樣。


    就是身體裏一陣忽冷忽熱,有些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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