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為皇後同她那自幼青梅竹馬的情郎,暗結珠胎所生的小皇子做了嫁衣。


    「你啊,本就是替死鬼,不過這麽多年你都很聽我的話,我很滿意。」


    「周貴妃比我受寵又如何,一旨令下,還不是得為陛下殉葬?」


    「她到死也不會知道她的女兒就在她眼皮底下活了這麽多年,還收了她父親的軍令牌,且自傷相殘這麽多年。」


    「都這個時候了,我也不瞞你,殉葬的旨意是我讓人仿造的,她最愛惜自己那張臉,我偏要她黃土掩麵,活活溺死。」


    「你放心,你死後,我兒登基為帝。也算全了你這麽多年為我兒做的耙子。」


    竺玉如今想起來這些話,胸腔還似烈火烹油般的恨意。


    痛楚和不甘,幾乎吞沒了她。


    好在,上天還給她重生的機會。


    竺玉迴神,斂了斂眼底的冷漠,她換了身常服去了長善宮。


    她知道東宮裏外有不少皇後在她身邊安插的眼線,她不能表現出異樣,不然很輕易就會被皇後發現。


    平宣提著宮燈在前頭帶路。


    竺玉一路無言,到了皇後跟前還是裝出以前聽話乖巧、愚笨又好戲弄的模樣。


    皇後屏退了宮女,親切的握住了她的手,嘆了嘆氣,說:「到底是委屈了你。」


    竺玉眨了眨眼,「母後,我不委屈。」


    皇後鬆開了她的手,命人端來了補湯,「你這段時日也累了,瞧著身板又瘦了不少,多喝點補湯補補身體。」


    竺玉目光閃爍,接過湯碗,端起勺子還未送到的唇邊,好似被燙到了似的,驚慌失措中將溫熱的補湯全撒在皇後的衣裳上。


    一片狼藉。


    她連忙放下碗,偏偏又笨手笨腳,不小心扯下皇後的護甲,還很不湊巧的劃傷了皇後的掌心。


    殿內伺候的人頓時手忙腳亂。


    皇後被劃了這麽一道,疼得臉色都變了,眼底的冷光一閃而過,若非眼前的少女從小就愚鈍蠢笨,她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


    竺玉低著頭,萬分愧疚,眼底閃著淚光,好像被嚇壞了,臉色蒼白怕是下一秒都會撅過去。


    皇後忍著心裏的氣,還得拿出耐心來同她做戲,裝作溫柔的好母親:「無妨。」


    她吩咐道:「碧璽,你去給殿下再端一碗補湯。」


    竺玉眼睛通紅,擠出來幾滴倉促的淚,哽咽的又要來幫忙,皇後擺了擺手,「算了,送殿下迴去吧。」


    嬤嬤哄了兩句,「殿下放心,娘娘不會怪罪您的。」


    竺玉垂著臉,看不清神色,皇後當然不會怪罪她,自幼時至今,無論她做了什麽錯事,皇後都會笑盈盈的來哄她。


    溺子如殺子。


    皇後怎會不懂。


    竺玉低著頭說:「母後不怪我就好,我冒冒失失的,總是給母後添麻煩。」


    出了長善宮。


    竺玉才覺得能透過氣來,她如今也不能同皇後撕破臉皮,還得再同虛與委蛇好長的一段時日。


    她站在殿外,目光不由往西邊的宮闕望了過去。


    她從前從未想過,那位排場奢華、貌美無雙的皇貴妃會是她的生母。


    這樣說起來,周淮安是她的堂兄。


    周大將軍是她的舅舅。


    *


    翌日。


    竺玉照常去國子監上學。


    交不出先生布置的作業,在課堂上毫不意外的被先生訓斥了一盞茶的時辰,先生冷著臉說她態度不端,若是不想學可以不用來。


    左右也不用參加科舉考試。


    竺玉被點著站了起來,眾目睽睽下被斥了一頓,叫她羞愧的麵紅耳赤。


    事後,先生罰她抄寫五十遍《戰國策》。


    竺玉下了課,也沒心思去做別的,更沒空搭理湊過來的李裴,連他冒著風險帶進來的零食糕點都拒之門外。


    她埋著臉,專心致誌的抄寫文章。


    抄了沒一會兒,手腕就生疼,忍不住停下來歇了歇,


    李裴看不過眼,捉住她的手腕幫她揉了揉,邊奇怪的嘟囔:「你這手怎麽這麽細?也小小的。」


    一邊又大方地說:「你別寫了,我叫人幫你抄。」


    竺玉可不敢讓李裴做這種事,他找的別人定是外院那些好不容易考進國子監讀書的寒門舉生。


    竺玉抽出了手,她想了想,沒能忍住,還是提醒了李裴一句,認認真真的:「你不要總是動手動腳的。」


    第7章


    她幹淨利落抽走了手,蹙著眉的樣子好似還有幾分嫌棄。


    李裴自出生起就沒被人這麽嫌棄過,他心裏多多少少生出幾分不痛快來:「我這也不是覺著你手抄得酸了,替你揉揉嗎?」


    說著他又不悅的抿了抿唇,昳麗的麵孔在冷下眉眼時多出三分鋒利,他淡淡的:「下迴你抄得斷了也別在麵前喊疼,我也懶得再多事想著幫你的忙。」


    竺玉聽他說話冷冷淡淡的語氣,再抬眸一看他沉下來的臉,就知道李裴怕是生氣了。


    李裴其實還挺愛生氣的。


    竺玉很少會哄他,越哄他越蹬鼻子上臉,她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頓了頓,胡扯了個解釋:「學裏規矩森嚴,讓監正瞧見了怕是會覺得咱們沒有規矩。」


    李裴才不信她信口胡謅的藉口,他冷著張臉,睨了她一眼:「殿下不必用假話哄我,監正可不會管這等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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