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入了秋。這期間菖蒲與延枚時常去護龍書院走動。一方麵,是延枚與江望川因酒生情,情比金堅,每每到了休息的時候,總是在家中坐立不安,菖蒲無奈,隻得允許他去。另一方麵,菖蒲也著實被白芨每天纏著,尋各種理由把她拖到書院,菖蒲被他煩的鼻子都要氣歪了,怒氣衝衝的跑到季明思那裏拍桌子:


    “季明思!你能不能別讓白芨來煩我!”


    季明思坐在書桌前,挑眉,嗬嗬一笑道:“白芨?去煩你?我並不知道啊,跟我沒有關係。”


    夏菖蒲看著季明思笑眯了的眼睛,看著他眼中滿滿的得逞與得意,又好氣又好笑:“你就裝吧你,從小就最會騙人了你。”


    “那是本少爺天資聰慧。”季明思笑眯眯的起身,給菖蒲倒了一杯她最喜歡的果茶,十分殷勤的送到她的手邊道:“手下敗將就不要說這麽多了,來這一路跑來辛苦了,喝杯茶。”


    菖蒲接了,呷一口,果真是自己最喜歡的味道,心情也好起來,眼睛笑成了月牙形。


    菖蒲與季明思都知道,他們的關係是不能曝光的,曝光了,可能會牽扯到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打亂這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安寧。所以在菖蒲的授意下,兩個人決定不讓任何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可季明思一方麵答應了,一方麵又待菖蒲特別好,這讓延枚十分嫉妒。菖蒲又不知道如何解釋,隻好一麵和季明思解釋,一麵還要哄著智商直逼三歲的延枚。


    季明思毫不掩飾自己對於菖蒲的疼愛,對於菖蒲的一切都很關心,這****二人喝著果茶,又絮絮叨叨的提起了菖蒲這些年的經曆,正唏噓著,白芨推門走了進來。


    “老大,您找我?”


    他正與阿元在房間中下棋呢,小姑娘棋藝高強,這棋盤上隻見小姑娘的白子,不見白芨的黑子。白芨抓耳撓腮,不知如何是好,正巧有人進來通報,說季明思讓他抓緊去一趟,小少年差點當場笑出聲,樂顛顛的就跑到季明思這裏來了。


    “咳咳,白芨。”季明思清了清嗓子道:“聽說你最近天天都去煩夏姑娘?”


    白芨不可置信的望向季明思,一臉的問號。


    嗯???不是您老人家給的任務?要我天天粘著夏菖蒲?


    季明思被盯得尷尬,眼神飄飄忽忽的移開,趁著菖蒲看向別處時給白芨使眼色,右手威脅的做抹脖狀。


    好的,你是老大你最大,白芨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吸了一口氣,突然換上了極其諂媚的臉,蹭到菖蒲身邊,哼唧兩聲做哭泣狀,委委屈屈道:“菖蒲姐姐,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沒,沒有”菖蒲警惕的咽了下口水,後背往椅背兒上貼了貼。


    菖蒲拿白芨最沒辦法,他一哼唧,小姑娘就慌的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菖蒲暗自歎氣,看來今天這事,也就隻能這麽不清不白的過去了。


    白芨偷偷的衝著季明思樂了一下,後者則是露出了極為讚賞的表情。


    之前因季明思,菖蒲,白芨,柳染,阿元幾人都是十六歲,幾人決定排一下大小,季明思是元月所生,菖蒲說自己次之,而後則是白芨,柳染,最後是年末出生的阿元。


    延枚一楞,非常鬱悶,你不是告訴我你十五歲菖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傻孩子,我這不是得裝失憶麽


    沒想到白芨就此記住了,從此纏上了菖蒲,姐姐長姐姐短的叫個不停。


    “菖蒲姐姐,那書畫店是你的嗎?”


    “菖蒲姐姐,你知道白青山脈嗎?”


    “菖蒲姐姐,你覺得我穿白色好看嗎?”


    “菖蒲姐姐,麻婆豆腐怎麽做啊。”


    “菖蒲姐姐,”


    菖蒲感歎,感謝上蒼沒有給延枚按上這樣一張嘴。


    白芨小朋友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話癆的毛病,見菖蒲迴他的話越來越簡潔,竟擺了一張無辜的臉,瞪圓了眼睛可憐巴巴的看她:“菖蒲姐姐,我哥和我師父師叔都覺得我煩,你一定不這麽覺得對不對。”


    菖蒲忍住強行堵住他嘴的想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憋了半天,才道:“是啊。”


    小少年聽到這話滿意地笑了,露出了兩個小酒窩,像是一早就預料到小姑娘會這麽說。菖蒲愣了一下,瞬間垮了臉,意識到自己被他下了套,腦子裏閃過了兩個字:蔫壞。


    一旁的白蘇遲疑了一下,扭頭認真看了小姑娘半天,突然開口道:


    “你真有趣。”


    菖蒲對上他看傻子一樣的眼神,不禁一時語塞。考慮了半天,覺得他絕對不是在誇自己,在心裏默念了三個字:大驢臉。


    小話嘮加上大驢臉,再帶上季狐狸,菖蒲覺得自己每天都被忽悠的團團轉,毫無反擊之力。


    不知怎麽,還有些開心。


    白芨三人說笑打趣一番,白芨想起了什麽,突然問季明思:“老大,欽鳶快迴來了吧?”


    季明思算算日子道:“他這一番折騰,有兩三個月了,也快了。”他吸吸鼻子,眼神溫柔了一下:“他不在,生辰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給他過,再見麵已經十一歲了,不知道個子長高沒有。”


    白芨扮了個鬼臉,撇嘴道:“老大,您能不能把您那個慈母笑收起來,我看著惡心。”


    季明思嗬嗬笑道:“你知道些什麽?你不在的時候,你哥惦記你時也是這個表情。”


    白芨愣了一下,腦補了一下自家哥哥充滿愛意的臉龐,頓時打了個哆嗦,不再說話。


    說到這尹欽鳶,是軍師尹軼的獨子,年十一,好音律,極好音律並且隻好音律,與季明思關係極好,小家夥剛入夏的時候去了南邊祭祖,算算日子,也是該迴來了。


    季明思又提出要菖蒲帶著延枚住進書院,小姑娘猶豫一下還是拒絕了。季明思歎了口氣,允了,又叫菖蒲完事要小心,如今京城太亂,近幾年,異獸,蠻人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最近又出現了什麽隻吸血的猛獸,雖說也可能是以訛傳訛,可小心點總沒壞處。菖蒲聽了,笑著應了。


    白芨笑:“老大,你怎麽遇到菖蒲就變得婆婆媽媽的了。”


    季明思歎氣,白了他一眼,心道你又怎麽會明白我這顆慈母心啊哎呦喂。


    ————————分隔————————


    入秋之後,鮫人入京的消息開始傳開,這讓城中的百姓都興奮了起來。這消息像一顆石子墜入平靜的潭水,漾起的波紋一般飛速傳播開來,人人都愛湊熱鬧,菖蒲延枚也不例外。


    傳說鮫人通體是藍色的,既能在陸地上唿吸,也能在水中唿吸。菖蒲對鮫人了解甚少,隻是在書中讀過:“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


    “延枚,你說鮫人流淚的時候,眼淚真的會變成珍珠嗎。”


    坐在一旁用草編螞蚱的少年道:“不知道。不過要是能變成珍珠就好了,抓住一隻打一頓,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


    “你這人。”菖蒲被青年逗笑了:“你下午不是要去店裏?”


    “可不是。”延枚看了看時間,驚叫道'“壞了壞了,要遲到了!”他一邊驚叫,一邊把手中草編的螞蚱送給菖蒲。


    菖蒲拿了,微笑,把那小螞蚱擺在自己的床頭。她看天氣正好,決心出去轉轉,結果鬼使神差溜達到了書院門口。令人驚奇的是,平日門前極為冷清的書院竟然人來人往,人聲鼎沸,她猶豫一下,決定還是不進去了,在書院門口找了個地方,坐下歇歇腳。


    自打與季明思相認,她的心思變得越發活絡,她並不知道該如何與季明思相處,卻偏偏總想見到他。菖蒲想到這,心裏煩躁不已,眉頭緊鎖。


    “喂,丫頭,幹什麽呢?”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說話聲音也很熟悉。菖蒲一迴頭,對上一個燦爛的笑容和一口黃牙,正是老頭江望川。


    老頭裝作與菖蒲很熟絡的樣子,自顧自在她身邊坐下,誒呦了兩聲,掏出一壺酒灌了兩口。他喝得太急,酒淌了一胡子,滿不在乎的用袖子擦了擦,將酒壺遞給小姑娘:


    “丫頭,來兩口。”


    平時逢年過節菖蒲也是要喝上兩杯的。此時她心裏煩的狠,也不拒絕,接過來就灌了一口。


    “嘶——“這酒真辣,像一道火線,從胃裏一直燒到嗓子眼。她皺著臉感受了一會,隻感覺滿口的香氣,不覺長長的“啊——“了一聲,歎道:“好酒!”


    老頭呲牙嘿嘿笑了兩聲,說道:“丫頭你這一口酒喝得老夫心裏好生爽快!”說罷,又搖搖頭歎息道:“可惜自打故人離去,老夫已有六七年沒這麽爽快了。”


    菖蒲聽得煩悶,故人,又是故人。最近這是怎麽了,所有人都到她這裏來尋故人。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緋染天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最安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最安神並收藏緋染天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