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幹淨整齊,隻是沒有姑姑和夭夭。


    難道是蘇巧帶夭夭逛街還沒迴來?


    再仔細查看一圈,地上有一物,拾起一看,卻是妙覺送給夭夭的木刻觀音。


    洪浩心下一沉,這木刻觀音是夭夭心愛之物,整日在手中玩耍,從不離身。有衝淡夭夭天生自帶的身為妖人的獨特氣息作用。


    洪浩立刻凝神靜氣,發動神識,探尋夭夭的氣息。整個小鎮來迴探尋了兩圈,一絲夭夭的氣息也無。


    阿發道:“小兄弟,沒有。我將小鎮範圍外擴了三倍也沒有。”


    洪浩急道:“難道就是……剛剛放走那黑袍修士?”


    “不可能,且不說那修士根本不知道你姑姑和小妹的存在,就算知道,他未必就能贏得了你姑姑。你姑姑連升兩小境,現在修為可是不弱。”


    說得也是,不過洪浩問出這種問題,顯然是關心則亂,已經急了。


    洪浩道:“姑姑為人最是心細,若是正常外出,定會留下字條,絕不會讓我擔心。”


    說話間已經有些哽咽,他和蘇巧,原是你死我活的仇人,卻不料一係列遭遇之後,變為可托付生死的至親,倒是比一些親姑侄更勝一層。夭夭也是他探尋水源之旅,良心不安之下的唯一慰藉。這二人若有不測……那恐怕道心蒙塵,這輩子再想突破已無可能。


    阿發勸慰道:“小兄弟,不要著急,此事因我帶你離開而起,我阿發也絕不會袖手旁觀。先冷靜一下,再想想其他可能。”


    洪浩望著手中木刻觀音,喃喃道:“姑姑向來心細,若是正常外出,她知夭夭最是喜歡這木雕,絕不會留這觀音在房間,或是……故意丟落?暗示此事和夭夭有關?”


    阿發道:“先叫店中小二來問問,看有沒有蛛絲馬跡。”


    洪浩一拍額頭,連忙下樓去大堂尋小二,這小二每日在大堂迎來送往,對進出客人最是清楚。他情急之下原是忘了這一層。


    這一問果然有收獲,因蘇巧生的好看,夭夭又是可愛孩童,小二記得更是分明。


    原來洪浩和阿發早上出門去往必贏山莊,約莫一個時辰之後,便有一個一身黑袍的的老人來此,不久後小二看見老人抱著夭夭,蘇巧跟隨在後,出門往右離開。


    洪浩又問小二:“小哥可曾看分明,那老人抱小女孩時,小女孩是醒著還是睡了?”


    小二努力迴憶:“這個實在不知,不過小孩子沒有啼哭吵鬧。”


    洪浩打賞一塊碎銀,謝了小二。旋即迴到樓上房間,和阿發商量分析。


    “阿發前輩,從掉落的觀音木刻和小二說的話。我推斷姑姑和夭夭是被劫持了。”


    “何以見得?說來聽聽。”


    “姑姑和夭夭的失蹤,定是那黑袍老人所為。”


    “以姑姑的修為,尋常之人難以近身,更遑論控製夭夭。那老人能在這房間,極快的控製夭夭,其手段定然不凡。不然多少會有些打鬥痕跡。”


    “若夭夭清醒,隻有我和姑姑可以抱她,絕不會讓一個陌生的黑袍老人抱著而不哭鬧掙紮。”


    洪浩繼續道:“姑姑跟隨那老人離開,恐怕是出於無奈。她對夭夭的安危,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黑袍老人定是以夭夭的性命作為要挾,迫使姑姑就範。”


    阿發沉吟片刻,然後道:“你姑姑已是元嬰巔峰,如此看來,那黑袍老人的修為,殊為恐怖……”


    洪浩道:“如果黑袍老人抱著夭夭做要挾,那姑姑雖然跟隨,手腳還能活動,必定會一路暗暗留下線索。”


    “事不宜遲,那我們趕緊出發尋找,畢竟已經五六個時辰了,晚了恐怕生變。”


    當下三人不再遲疑,立刻出門,按照小二所說,出門向右,一路探尋是否有蘇巧留下的蛛絲馬跡。


    洪浩的運氣此刻又發揮了作用,沿著街道沒走太遠,便發現一塊石板上的蹊蹺。雖然很淺很淺,但若仔細觀察。剛剛好能夠看出是是一枚腳印,從大小來看,是女子的腳印。


    洪浩直覺便知這是姑姑給他留下的記號,果然,走了半裏來路,又發現一枚。


    三人跟隨腳印,出了小鎮,越走越遠,天已盡黑。


    好在三人都是修煉之人,目力不受影響,暗夜中尋那腳印反而更是分明。


    到了夤夜午時,也不知走了多遠,但洪浩斷定,已經離姑姑和夭夭越來越近了。


    因為空氣中已經能淡淡的感受到夭夭獨特的氣息。


    然而在一個岔路,麻煩出現了。


    姑姑的腳印是這條路,夭夭的氣息卻是另一條路。


    洪浩道:“前輩,按現在情形推斷,那黑袍老人到了此處,應是有了接應之人,姑姑和夭夭,被分開帶走。”


    阿發道:“我料想也是如此,當下如何?是先尋一條還是兵分兩路?”


    洪浩想也不想:“分兩路,時間越久越危險。前輩你和瑤光姑娘去尋夭夭,我順著腳印找姑姑。”


    洪浩不知瑤光修為到底幾何,若是平常,他恐如有打鬥難以護得周全。阿發前輩修為高深,遠勝於他,跟著阿發他也放心些。


    阿發也知洪浩意思,點頭道:“那你小心些。如有危險先保全自己再做打算。成與不成,都迴此地會和。”


    洪浩點頭答應。時間緊迫,也不多聊,當下分開兩邊行走。


    誰知洪浩順路向前尋了兩個腳印,便再也找不到腳印。想來是蘇巧此刻已經被完全控製,已經無法再留記號。


    好在繼續向前,一路也沒有岔路,洪浩也管不了許多,隻是一路向前。


    順著這條路,竟一路來到一座大山腳下。


    路邊一塊石碑,“扶搖宗地界,擅入者死。”


    原來此處竟是一個宗門所在,洪浩心中一凜,直覺姑姑就在山上。


    洪浩立刻使出功法,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一路疾行。


    到了山門處,兩個燈籠透出一點光亮,竟然還有兩名輪值的弟子。


    不過兩名弟子顯然是睡意朦朧,正靠在左右山門石柱打瞌睡。


    洪浩一晃上前,兩名弟子還沒明白怎麽迴事,一人吃一記手刀,哼也未哼便軟軟癱在地上。


    沿著石階一路向上,洪浩看得分明,這扶搖宗甚是龐大,從山腰開始,建築密密麻麻,層層疊疊一直向上連綿到山頂。


    當下暗忖:“聽師父講,宗門駐地一般都布有護宗陣法,若是發動神識,會被即刻發現。此刻情況不明,我還不可輕舉妄動……可不發動神識,這許多房間,我一間一間探來,怕是到天亮也查不出姑姑所在位置。”


    “這等情況,那就找一個舌頭來問問。”


    洪浩打定主意,便開始往還有燈光的房間摸去。


    洪浩悄無聲息地接近了一間透出光亮的房間,他隱匿在暗處,透過窗紙的縫隙向內窺視。


    房內,一名年輕弟子正坐在桌前翻閱著一本書籍,顯得頗為專注。看來哪裏都有刻苦之人。


    洪浩輕輕一推窗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便打開了它。他如同一陣風般飄然而入,那弟子還未反應,便被威壓氣息壓得絲毫不能動彈和發聲。


    洪浩輕輕說道:“你若配合,便可活命。”


    說罷稍微收斂威壓,那弟子立刻點頭。


    “今天是否有一個黑袍老人帶著一個女子進入宗門?”洪浩直截了當地問。


    弟子哆嗦道:“我們宗主,今日擦黑時分,帶迴來一名中年女子。但卻不知黑袍老人。”


    “那女子什麽模樣?”


    “模樣甚是好看……風韻猶存。”


    洪浩頗為激動,這基本就對上了,看來是黑袍老人繼續抱著夭夭,姑姑被交給了這扶搖宗的宗主。


    “你們宗主把女子帶去何處了?”


    “帶去了山頂宗主的房間……宗主頗為高興,還說……”


    “還說什麽?”


    “還說這等上好元嬰爐鼎,世間少有。”


    洪浩一聽,頓時頭皮發麻,腦袋嗡嗡炸開!


    大娘曾對他講過,這世間修煉方法千奇百怪,但有一種最是卑賤無恥,將女子作為修煉的輔助工具或媒介,這樣的女子被稱為爐鼎,極其悲慘,生不如死。


    洪浩氣血上湧,怒不可遏,正欲打昏弟子直闖山頂,卻看見那書籍上卻全是畫的春宮圖。狗日的,難怪看得這麽專注刻苦。


    那弟子見洪浩眼中殺意森森,明白緣由,連連擺手:“公子明鑒,這不是春宮……這便是我們宗門修習的入門書籍。”


    看來這扶搖宗,竟然是一個個大大的淫窟!連入門功法都要開始禍害女子,這樣的人留著幹嘛?這樣的宗門留著幹嘛?


    洪浩擔心蘇巧安危,終於殺伐果斷,手起劍落,飛身直衝山頂而去。


    可憐那弟子,一顆腦袋瓜在地上滾落猶在想:“夜半苦讀,飛來橫禍。”


    洪浩此刻已經顧不得思考這宗門有多少高手修士,有沒有護山大陣,那宗主修為到底有多高,不管了,統統不管了。在小廟對陣四大皆空高僧之時,姑姑為我可以舍生,今日,我也可以為姑姑忘死!


    人還在空中,水月已經化為幾十丈的巨劍,裹挾著風雷,帶著轟鳴的龍吟之聲,從天而降,重重的插在扶搖宗山頂廣場中央。


    方圓幾十裏猶如地震,地動山搖。


    洪浩發動功法:“扶搖宗聽著,我洪浩,今日要滅你滿門!”


    ……


    蘇巧早上送走洪浩阿發,心裏想著帶夭夭去逛逛街,不過夭夭還未醒來,無奈,隻得等等。


    等夭夭醒來,剛穿好衣服,夭夭便指著桌上的木刻觀音要姑姑拿給她。


    剛拿到手裏,門突然打開,一個黑袍老人進來,帶著強大的威壓和恐怖的氣息,元嬰巔峰的蘇巧一時間竟動彈不得。


    黑袍老人“桀桀桀”一笑,說話猶如磨刀般刺耳:“別動,動則死!”


    說罷走向夭夭:“這妖娃兒,千年難遇的好材料。”


    夭夭看著這陰鶩的老人,連哭都還未來得及,被老人一撫額頭,立刻睡去。


    黑袍老人抱起夭夭,打量蘇巧,笑道:“今日竟是雙喜臨門,小娘子,我做月老,送你一段姻緣。與我兄弟做神仙夫妻。”


    稍微鬆一點威壓,“好好跟著,如有花頭,教你立刻魂飛魄散。”


    黑袍老人太過強大,蘇巧知他所言非虛,倉促間,隻夠失手把觀影雕像裝作無意掉落地上。


    蘇巧無奈一路跟隨,用隻堪堪夠自由行走的這一點點功法,一路留下腳印作為標記,希望侄兒能找到。


    直到他們來到了扶搖宗山腳下的岔路,黑袍老人才將她交給了扶搖宗的宗主。


    黑袍老人對扶搖宗宗主道:“兄弟,這小娘子元嬰境巔峰,絕好的鼎爐,你卻怎樣謝我?”


    扶搖宗宗主喜道:“老哥哥多年恩情,報也報不完,總是有事時叫一聲,我花無憂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蘇巧聽到爐鼎二字,立刻花容失色,心中冰涼。沒想到會落入這般境地,早知道還不如死在黑袍老人手裏。


    但此刻已經來不及,這宗主花無憂,功法雖比不上黑袍老人,但差得也不多,把她控製更嚴,喂她一顆藥丸,卻連給侄兒做標記的力氣都沒了。


    沒了也好,從此刻起,蘇巧已經把自己當做死人。心中竟希望洪浩找不到自己,一來不願洪浩看到自己受辱的模樣,二來這宗主功法,遠不是侄兒夠能招架的,來了枉自送命。


    蘇巧被帶到山頂的宗主房間,那宗主花無憂,練這種旁門邪道,竟也練出一身高深修為,麵如冠玉,風流倜儻,可見天理也是狗日的。


    這等邪法還頗有講究,花子虛並不直接采花探蕊,先是一陣“幹梳頭”“鳴天鼓”,掐指等著時辰。


    等到花無憂功課做足,吟著“浴罷檀郎捫弄處,靈華涼沁紫葡萄。”剛要剝開蘇巧衣裳……外麵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整個大山都為之震動。緊接著,他聽到一個極為憤怒的聲音。


    “扶搖宗聽著,我洪浩,今日要滅你滿門!”


    蘇巧的心中湧起了一股暖流。熱淚滾滾而下。她知道,洪浩不顧一切地來救她了。說是不想洪浩來為救她送死,可真的不來,還是會有一點點失望的。


    但此刻,就算洪浩立刻逃走,她便是死也無憾了。


    女人啊,就是這麽矛盾。


    侄兒這話說得豪壯,可這宗主至少也是化神境的人物,能實現嗎?


    當然能!


    姑姑一慌卻忘了,侄兒有暮雲!有大鳥!


    四個老和尚都不夠看的大鳥!


    花無憂?嗬嗬,他算個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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