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麽!」賀枕書胡亂道,「就是普通的膏脂,擦臉的,不是給你的!」


    「騙人。」裴長臨在他耳邊笑了笑。


    「阿書,你是個小騙子。」


    他以往可不會用這般戲謔的語氣與賀枕書說話,賀枕書愣了下,隱約明白過來:「你……你是不是喝醉啦。」


    「嗯?」裴長臨偏了偏頭,像是思索了一下,「也許吧……不過感覺不壞。」


    他又笑了笑,聲音略微低啞。


    他清醒的時候都不會這麽笑的!


    賀枕書掙紮著抬起頭來,果真看見裴長臨眼神迷離,眼尾帶了點往常沒有的緋紅。


    要命。


    比平時還要好看。


    極近的距離,賀枕書看得失神,好一會兒沒有說出話來。他的髮飾在方才的掙紮中有些鬆散,被裴長臨輕輕摘去。金絲纏繞的發冠被隨手扔到地上,如瀑的黑髮披散下來,落在層層疊疊的鮮紅衣袍上。


    「你……」賀枕書小聲問,「你還清醒嗎?」


    裴長臨:「我很清醒。」


    賀枕書注視著他,還是不太放心:「可你看著不像清醒的樣子。」


    裴長臨失笑:「那我要怎麽證明,與你說一遍海航船的航行速度受風速影響的計算方法?」


    賀枕書:「……那就不必了。」


    那杯酒顯然對裴長臨是有影響的,他比往常更加愛笑,也更加直接主動。


    待賀枕書迴過神來,他已被對方按進鬆軟的床榻裏,細密的親吻落在他的側臉、脖頸。


    那親吻與往常都不一樣,好似帶著幾分躁動與急不可耐,桌上喜燭跳動一下,一隻修長的手碰到了賀枕書精心係好的腰帶。


    賀枕書聲音發緊,輕輕推他胳膊:「不行,你的身體還……」


    「如果不行,阿黎就不會把這東西給我們了。」裴長臨嗓音徹底啞了,輕微的醉意給了他勇氣,但他的意識依舊很清晰。


    他沒再繼續動作,低下頭,與賀枕書額頭相抵:「可以嗎?」


    急促的唿吸聲迴蕩在賀枕書耳邊,他們之間親密無間,身體的一切變化都顯而易見。


    賀枕書咬著牙關,戰慄的指尖終於不再推拒,聲音卻因為緊張而帶上了哭腔:「我不會……」


    裴長臨又笑了起來。


    他耳根也紅透了,比往常濕潤許多的眸光明亮至極,迎來新生的心髒在胸腔鮮活而急促地跳動。


    他低頭吻著懷中的少年,伸手去拿方才落到一邊的瓷瓶:「沒關係,我來就好……放鬆。」


    第093章 第 93 章


    新婚之夜會發生什麽, 賀枕書心中其實早有準備。


    裴長臨並不是那清心寡欲之人,就連他身體還沒完全好的時候,都沒少想與他親近, 還好幾次險些擦槍走火。兩人做了一年夫妻,親近不是第一迴,赤.身相對也不是。


    但那些,與如今的感覺都是不同的。


    賀枕書不曾體會過這種感覺,比尋常的親吻更叫人沉迷,比過往任何一次的觸碰都叫人失控。陌生的刺激帶來難以言喻的酸澀與滿漲,賀枕書眼眶陣陣發酸, 隻能竭力閉上眼、捂住耳朵,強迫自己不去聽那羞人的聲響。


    可是捂住了耳朵,他就沒有辦法再去捂住嘴巴。


    破碎的哭腔從唇齒間溢出來。


    「別咬……」裴長臨嗓音啞得驚人,常年有意壓抑情緒訓練出的矜持克製, 在這種時刻竟然派上了用場。他輕輕分開被賀枕書緊咬的下唇, 略微施力撬開齒關, 指尖便碰到了那柔軟無助的舌尖。


    裴長臨的唿吸陡然沉了幾分,但還是停下動作, 耐著性子問他:「我弄疼你了嗎?」


    賀枕書搖搖頭, 無聲地掉眼淚。


    「那就是舒服的。」裴長臨摸著他的頭髮,又將身體貼近了些。


    裴長臨的動作其實很溫柔,他本不是那般狂放肆意的人, 何況頭一迴做這種事, 他的緊張不比賀枕書來得輕。


    於是,他分外關注賀枕書的每一絲反應, 也表現得極致耐心。


    木頭腦袋一貫的鑽研精神在這一刻顯得格外擾人,賀枕書渾身發燙, 最後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


    喜燭不知何時熄滅了,但今夜月色極好,清清冷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室內,映出一室春色。


    翌日,兩人顯而易見都沒起得來床。


    賀枕書一直睡到了天光大亮,還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人鬧醒的。他眼也沒睜,感覺有什麽東西貼著自己耳邊廝磨,細密的親吻和啃咬帶著唿吸噴灑出的潮熱氣息,落在頸側、肩頭,生生將他從迷迷糊糊的睡夢中拖了出來。


    「別……」賀枕書縮了縮身子,下意識推他。


    他的嗓子在昨晚哭啞了,半夢半醒間還帶著鼻音,聽起來不似推拒,反倒像是在勾人。


    裴長臨唿吸頓時又沉了幾分,賀枕書被他鬧得沒脾氣,竭力睜開眼,聲音有氣無力:「你都不會累嗎……」


    身上的人動作一頓,抬眼看他:「不累。」


    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明亮,整個人神采奕奕,仿佛話本中吸飽了精氣的小妖怪。


    相比起來,賀枕書恐怕就是那個被吸幹的書生。


    他渾身上下皆是酸軟的,胳膊到指尖脫力得抬不起來,就連腦子好像都被過度的刺激弄壞了,思緒混沌一片,不甚清晰。


    賀枕書盯著頭頂上方的幔帳愣了會兒神,裴長臨又低頭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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