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尾這座橋離家近,他從小到大不知走過多少次,閉著眼睛都能走過去,哪會這麽容易摔倒。


    賀枕書小聲道:「可你之前就是摔了啊……」


    裴長臨:「嗯?」


    「沒事。」賀枕書別開視線,「小心一些又不是壞事,誰知道你心口疼那老毛病會不會忽然發作。」


    「可我已經很久沒有……」裴長臨下意識想反駁他,瞥見賀枕書擔心的神情,又把話收了迴來,「知道了,以後都不過來了。」


    二人繼續往迴走,賀枕書全程沒再說話,似乎另有心事。


    方才裴長臨的話提醒了他。


    前世白蘞給裴長臨施針換藥已是後期,換藥沒多久他便失足落了水。因此,賀枕書一直覺得那是他過橋時忽然心悸的緣故。可這一世,裴長臨換藥至今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心悸一次都沒有發作過。


    賀枕書心裏浮現出一絲古怪的感覺。


    他前世……真是因為心悸發作而落水的嗎?


    .


    賀枕書和裴長臨進了村子,沒一會兒便迎麵撞見個人。


    「裴二哥,嫂子,我正要去地裏找你們!」來的是冬子,他一路小跑而來,對二人說道。


    賀枕書問:「找我們有事?」


    「也不是找你們,是想找裴老爹。」冬子道,「王嬸有個妝奩壞了,想讓裴老爹幫著修修,但你們不在家,我幫她跑一趟腿兒。」


    「這……」賀枕書與裴長臨對視一眼,解釋道,「近來家裏收莊稼,爹說了這幾天都不接活,要不你轉告王嬸讓她改日再來?」


    冬子:「但我瞧著那東西好像很重要,王嬸心急得很,現在還在你家門前等著呢。」


    賀枕書有些猶豫。


    裴長臨道:「先迴去看看吧。」


    他牽著賀枕書繼續往前走去,冬子抓了抓雞窩似的頭髮:「不找裴老爹了?」


    到了裴家門前那塊空地,幾個婦人夫郎坐在樹下,正在閑聊。


    「……你還不知道?陳老大在鎮上賭錢,把他兒子的藥錢給賭沒了。那天晚上鬧了大半宿,快天亮了還能聽見陳家娘子在屋裏哭。」


    說話那人一身農婦打扮,懷裏抱著個破破舊舊的妝奩,自然就是來找裴木匠的王嬸。


    下河村隻有幾十戶人家,同村的就算不怎麽來往,也都喊得出名字。王嬸身旁那個賀枕書也認識,是與裴家就隔了一堵牆的李家娘子,娘家姓張。


    張氏手裏剝著豆子,聽了王嬸的話,恍然道:「難怪前些天聽說陳家娘子帶兒子迴娘家了。」


    「可不是?」王嬸道,「那母子倆現在還沒迴來呢,陳老大去尋過一次,都沒讓進門!」


    村中沒什麽能打發時間的消遣,這些婦人夫郎們,平日裏最愛聚在一起說道幾句鄰裏的閑事。什麽這家晚上打了孩子,那家夫婦倆又吵了架,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賀枕書跟著裴長臨走過去,一塊向幾人打了招唿。


    「誒,長臨迴來了。」王嬸止了話頭,瞧見兩人還牽著手,笑起來,「小兩口剛成親感情就是好,不像我屋裏那個,成親幾年就相看生厭,現在成天不著家。」


    「話不能這麽說,王叔那不是要去鎮上幫工嘛。」張氏笑著接話。


    賀枕書不適應被這樣打趣,抿了抿唇,沒說話。


    王嬸又問:「裴木匠沒迴來?」


    裴長臨沒急著迴答,看向她懷中的東西:「王嬸是想修這個?能讓我看看嗎?」


    「你也會修?」王嬸抱著妝奩,猶豫片刻,還是遞了上去,「長臨啊,你要是不會就別亂來,不行嬸子改日再來。」


    裴長臨以前不常出門,也不怎麽與人交流,村裏沒幾個人知道他也懂木工活。


    他沒多解釋,接過妝奩仔細看了看。


    那妝奩似乎已經用過很多年,表麵斑駁陳舊,刷的漆都有些褪色。雙開門其中一扇歪下來,在外頭搖搖欲墜地吊著。


    「是用來做門軸的那塊木頭腐壞,斷在裏麵了。」裴長臨一看便心中有數,他把妝奩還給王嬸,重新扶起賀枕書,「王嬸與我來吧。」


    裴長臨扶著賀枕書迴了家,先讓賀枕書在院子裏坐下,才去工具房裏找木料和工具。


    院門沒關,方才坐在院子裏那幾個婦人夫郎紛紛放下手裏的活計,擠在裴家院門前,好奇地往裏打量。


    「裴家老二不是身子不好,學不了木工嗎?」


    「是啊,沒聽說他會做這些。冬子,你和裴家走得近,你也不知道?」


    被喊到名字的少年擠不進人群,蹲在牆角,聽言搖了搖頭:「不知道。」


    「他哪裏會知道?」一名婦人道,「纏著人家裴木匠這麽久,也沒見人家理他。難怪不肯收徒,感情是好東西要留給自家人。」


    「這有什麽,裴家小子要是真能學著做木工,何必便宜了外人。」


    「那也得他學得會才是,那病秧子連斧子都拿不起來吧,真能修東西?王嬸也不怕把東西給她弄壞了。」


    一堵院牆隔不開議論聲,賀枕書坐在院子裏靜靜聽著,還沒什麽反應,身邊的王嬸臉上先有些掛不住了。


    「吵吵什麽,該幹嘛幹嘛去!」她朝院子外頭喊了一聲,院外的議論頓時停了,但人卻沒散,還在好奇地往裏打量。


    都是等著看熱鬧的。


    王嬸心裏也有些發怵,她放輕了聲音,問賀枕書:「裴家夫郎,你男人真能修這些?這可是你嬸子的嫁妝,可不能碰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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