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


    「是的。」


    菲尼提斯從女僕手中接過報紙,瞟了一眼報頭,正是第439期《塔之輝》。


    是他一直期待的報紙,也是他一度以為再也沒機會在小書房看到的報紙。


    ——姐姐特地把刊有《吐真劑》的報紙送過來跟他一起看,她沒有把他排除在投稿小說的事情外,他和姐姐依舊是可以共享快樂的親近關係……意識到這一點,明媚的笑容瞬間浮現在少年臉上。


    他的對麵,正在等待後續吩咐的女僕隻覺渾身一輕,那種壓在肩頭的沉重感忽然不翼而飛。


    「報紙我收下了,謝謝你,米蘭達。」


    「是,小少爺。」


    眼看對麵的女僕完成任務,轉身欲走,菲尼提斯忽然補充:「對了,遇到過我的事,就不要同姐姐提了。」


    「是?」


    「如果知道我已經事先看過報紙,驚喜會減少,不是嗎?」迴憶著最近從書上看到的說法,菲尼提斯立起一根食指抵在唇前,朝女僕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是,我明白該怎麽做了,請少爺放心。」米蘭達恍然大悟,立刻點頭。


    菲尼提斯立在原地,維持著純真無邪的表情,一直目送女僕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就和他判斷的一樣,這名女僕不算聰明,但對姐姐很忠心。隻要以「對姐姐有好處」為理由,就能輕易說服她。


    「父親」諾曼曾點撥他的所謂「禦下之道」,確實很好用……


    打發走了女僕,菲尼提斯珍惜地抱著報紙,走進了小書房。在瑟拉維雅過來前,他一目十行,迅速翻完了整份報紙,察覺到報紙中缺少了讀者來信頁,秀氣的眉微微蹙起。


    那些有關《女祭司》的惡評,他當然看到了。這一點還得感謝姐姐為他安排的魔藥課,魔藥老師雷伊是個很和善的人,他隻是稍微暗示了兩句,暴露出自己對《塔之輝》的興趣,之後,雷伊老師每天來上課時,都會把前一天的《塔之輝》帶給他。


    這兩天報紙上鋪天蓋地,全是對《女祭司》的謾罵。昨天一天,他一直關注著姐姐的一舉一動,很希望能夠抓住姐姐情緒低落的時機,成為她的情緒支柱——那本冒險小說裏就是這樣寫的,男主角在城主女兒情緒最低落的時候安慰了她,城主女兒從那以後就喜歡上了溫柔貼心的男主角,可惜男主角一心尋寶沒有迴應……他想,如果他能和男主一樣安慰到姐姐,他和姐姐的關係一定會更好。


    但結果,姐姐光是聽到要去讀書沙龍的消息,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褪過,哪裏有半點生氣或是傷心的樣子。


    今天,消失已久的報紙突然出現,讓菲尼提斯以為自己即將迎來第二個安慰姐姐的機會。但事實證明他又想多了,姐姐居然直接把讀者來信藏了起來,完全沒有讓他知道的意思……


    時至今日,他依舊不能理解,為什麽《人魚之歌》和《吐真劑》可以帶他一起,《女祭司》卻要瞞著他偷偷投稿……會和那些惡評中說的話有關係嗎?


    他們說,姐姐的《女祭司》顛倒了男女之間自古代延續至今的權利地位關係,是「異想天開」、「不合邏輯」、「荒唐可笑」的,姐姐是擔心他會有類似的想法,所以才背著他寄了《女祭司》去編輯部?


    但他一點也不在意這些,隻要相愛的兩方能在一起,誰勝誰負有那麽重要嗎?父親說過的,愛情才是一切!昨天課間抽空寫的讀者迴信已經拜託雷伊老師幫忙郵寄了,不知道能不能被選中刊載,讓姐姐看到呢……好希望她能知道他心底的想法。


    腦海中翻湧著各種各樣的思緒,少年的表情卻依舊維持著淡定平和。直到走廊那頭,熟悉的皮鞋嗒嗒聲由遠及近,菲尼提斯迅速拎著報紙走到報紙架前,將《塔之輝》夾上夾子,並在姐姐踏進書房前迴到座位,翻開了麵前的書本。


    「早上好,弟弟!」


    一分鍾後,元氣滿滿的打招唿聲響起在門口。就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菲尼提斯從書本上抬起頭,眸光閃閃,臉頰微紅,一如既往朝姐姐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


    「早上好,姐姐。」


    ……


    《吐真劑》的成功登報、以及隨後同弟弟一起展開的小狗轉圈式慶祝活動,大大滿足了瑟拉維雅的虛榮心,讓她一整天都像被泡在蜜糖罐子裏一樣,心裏甜滋滋的。


    到了第二天,更讓人高興的事發生了——她收到了來自《塔之輝》編輯部對購買定向傳送捲軸一事的迴信,信上說,星輝法師塔有一名法師是「菲雅」老師的書粉,聽說是菲雅想要定向傳送捲軸,對方願意以下一個故事的稿費為代價,向她低價提供一份捲軸。


    「……若』菲雅『老師同意,您下一部作品的稿費我們將直接轉交給那位大人,與此同時,您的捲軸也將由我部代替郵寄給您。期待收到您的迴信,同時,也期待收到您的下一部新作……」


    別看整了那麽 多彎彎繞繞,其實這封信暴露的對方法師核心訴求就是催更。畢竟,按市價的話,一個捲軸至少能賣到幾十金幣,而瑟拉維雅的故事稿費撐死了才幾百銀幣,人家法師拿來塞牙縫都不夠,幾百銀幣肯賣給她,那是純純的做慈善。


    那位法師人還怪好的嘞!


    這種交易不做白不做,反正對方隻說了想看新作,沒指定新作必須討人喜歡,那她繼續寫她的百合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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