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七卻是沒有躲開,亦是沒有吭聲。隻是任由他揉著自己的發。到家之後,也是沒有多言。


    將床頭燈扭的按了一些。席謹言看著背對他的顧七七,沉聲道:“明天,我們一起去遊樂場玩兒吧?”


    好久,顧七七才悶聲答了一句:“好。”


    聲音有些哽咽,似乎是哭了?


    強忍住想要將她擁在懷中一看究竟的衝動,席謹言還是看著手中的書。也許,她隻是心情不好,明天在陪她去遊樂場之後,或許就會讓她的心情一掃陰霾吧。


    第二天。遊樂場。


    席謹言買了門票,牽著顧七七的手。門口有發氣球的玩偶,正在送給每一個前來遊樂場的遊客。


    因著今日不是周末,所以人也不是特別的多,基本上可以玩的遊樂項目都不用去排隊。


    顧七七微笑著接過了那個氣球,雖然對那個布偶微笑,但是細心的席謹言卻還是發現,她的笑容有些苦澀。


    “爸爸不是說,你喜歡旋轉木馬嗎?正好,那個木馬裏沒有人,我們可以包場!”說著,席謹言拉著顧七七的手向著那個旋轉木馬的方向狂奔而去。


    “你不上去嗎?”顧七七反問。


    席謹言拒絕:“這種小孩子才玩的東西,還是適合你。”


    小孩子。


    這三個字如同戳痛了顧七七的心一般,讓她的臉色又是一白,卻是沒有多說什麽,上了旋轉木馬。


    音樂的聲音響起,旋轉木馬一上一下,顧七七手中的氣球也跟著飄上飄下。再加之顧七七本來的長相也很是甜美,這樣一來,倒是顯得她更加的可愛動人。


    席謹言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相機,對好焦後,趁著顧七七正好轉過來的時候,拍下了一張她的照片。


    卻是沒有笑臉。


    “顧七七!”席謹言大聲喊著顧七七的名字。


    聽著這聲音,顧七七迴頭看去,見席謹言已經擺好拍照的架勢,也不忍心說她不想拍照。


    也隻能配合他了。


    對著鏡頭苦澀的笑,顧七七覺得他已經拍好了,又是趕忙轉過了頭去。隻是,在轉過去的那一瞬間,她紅了眼眶。


    低頭看照片的席謹言沒有看到顧七七的反應,隻是這些照片,顧七七的笑容卻不是很明朗。


    在那之後,他們又玩了許多項目,直到顧七七說累了,這才走出遊樂場。


    迴去的車上,席謹言看著坐在副駕駛,頭靠在車窗上的顧七七,開口問道:“你今天,好像有些不開心?”


    車子在蜿蜒的道路上行駛著,因著席家別墅的地理位置特殊,往來車輛也並沒有多少。


    許久,顧七七才道:“沒什麽,我很好。”


    “胡說。”席謹言騰出手來,敲了顧七七一個爆栗,她吃痛捂住頭部,卻依舊沒有吭聲。


    他這才覺出有些不正常。此時的車已經到了席家別墅的門口。車前的氙氣燈照亮著別墅的大門。顧七七看著那扇門,悠悠的開口道:“其實,我並不喜歡旋轉木馬。”


    “你說什麽?”席謹言一愣,反問道。


    顧爸爸不是說,她很喜歡旋轉木馬的嗎?怎麽又……


    顧七七苦笑一下:“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你問的是我的爸爸,不是我。席謹言。他不是我,怎麽會知道我喜歡什麽?”


    “可是……”席謹言剛想反駁,被顧七七搶了先:“我知道,他是我的爸爸。但是席謹言。”


    說著,顧七七轉過頭來,淚眼朦朧的看著他:“我早就已經不喜歡旋轉木馬了。那隻是我小時候喜歡的東西。現在我已經長大了,過去了那麽多年,人是會變的。更何況,我本就不是一個心裏還沒成熟的小女孩。”


    大眼一眨,顧七七的眼淚落了下來,眼底也是黯淡:“他對我的記憶,還是停留在小時候。你知道嗎,小時候,我多喜歡和他一起去遊樂場裏,牽著他的大手。”


    “可是我越長大,他就越忙。忙的根本就沒有時間來照顧我的感受。後來,又有了顧八,他陪我的時間就更少了。這麽多年過去,他也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我,我到底想要什麽。”顧七七說著,抬起頭,抽了抽鼻子,苦笑道:“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麽。”


    席謹言搖頭:“不,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嗎?”顧七七擦了擦眼淚:“如果他真的關注我,哪怕隻有一刻,或者隻是從顧千琦那裏打聽我些許,就知道,我根本不再是那個小女孩。”


    “席謹言,你知道麽,和你結婚,真的並非我本意。”顧千琦說著,聲音止不住的哽咽。


    “我知道。”席謹言低頭答道。


    當初他們決定結婚,無非是商業聯盟。而她隻能是家族的犧牲品。她為了不想要嫁給他,極度排斥他。然而,在自己的威逼脅迫下,在家族裏的重大壓力下,她隻能隱忍吞聲。


    這些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又不是傻子。甚至這個局麵,還是他一手促成的。


    “你根本就不知道。”顧七七笑了,裏麵有太多太多複雜的情緒,讓席謹言都看不出那裏到底是一個怎樣的隱忍。


    “身為顧家的女兒,都是免不了要聯姻的命運的。所以當初我……我選擇做一個乖乖女,學習也好,人際關係也好,都努力做到最好。就是想讓他們看看,我不是除了聯姻之外一無是處,我也是有用的,卻還是沒能逃過這個命運。”


    顧七七歎氣:“所以到現在我都在懷疑自己,當初選擇的乖乖女這條路,是不是錯的。還是我當初就應該堅持做一個叛逆少女。這樣既可以做迴自己,又可以逃避聯姻的悲劇。”


    說著,她看向坐在駕駛座上,始終沒有說話的席謹言:“因為,像你們這樣的名門望族,可以和我們顧家聯姻的家族,是不會娶一個,整天隻知道吃喝玩樂,無用無能的不良少女,做他們的兒媳婦。”


    一番話說的席謹言啞口無言,他已經不知道要怎麽去安慰顧七七。


    “他們從來都不會關心我,在學校的生活怎麽樣,有沒有不開心,有沒有人欺負我。我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他們都對我是漠視的。我甚至覺得,他們生下來一個又一個的女兒,到底是為了聯姻,還是為了其他的什麽。”


    說到這裏,顧七七已經哭的泣不成聲。


    “他們可以不關心我,可以漠視我。但是不能以關愛的名義,來這樣傷害我……”顧七七捂住臉,終於控製不住,放聲大哭。


    這麽多年來的委屈和隱忍,全部在這一刻,傾瀉而出。


    她憋了這麽多年,今天終於有一個機會可以將自己的心裏話全盤說出。顧七七也知道,麵前的這個人未必是自己傾訴的最佳對象,甚至他還會對自己的這一番痛苦加以諷刺。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對誰說這些話。


    顧千琦嗎?她也是顧家的女兒,這讓她怎麽說的出口?


    朋友嗎?唯一可以說的上話的簡薇嵐也已經和她撕破臉。


    隻有麵前這個名不副實的丈夫,還可以聽她說一說吧。反正已經這樣糟了,也不會比這更糟糕了。


    冷嘲熱諷又如何?她受的還少嗎?


    意外的,席謹言將她擁入懷中,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背:“想哭的話,就都哭出來吧。以前是我不夠關心你。”


    埋在他的懷中,顧七七搖頭。這不是他的錯,他們結婚也才沒有多久,她又怎麽可能去奢望一個整天忙碌的總裁來關心她的生活?關注她開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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