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敵人的襲擊到了。


    這隻是幾人的敵人小隊,因而他們雖然受了點傷,不過還是將敵人殲滅了。


    這樣零星的敵人在這些日子裏也遇到過不止一次,最開始麵對這些石雲端還差點逃跑,現在卻已經慢慢適應了。


    麵對自己人,敵人的獻血,他已經不會覺得噁心想吐了。


    石雲端以為,這一次應該和往常一樣,但是大約是知道這裏有人,那小隊敵人被殲滅後,很快就有敵人的飛機過來了,直接在空中投下了炸彈。


    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等到一切徹底安靜下來,石雲端隻能從八個叔伯兄弟身下鑽出來,幾乎毫髮無損。


    他哭著將犧牲的三人簡單安葬,靠在失去一條手臂的寶根叔旁邊絕望極了。


    明明還有五人活著,明明這些人之前還在和他說笑,明明還有可能活下來的,但是石雲端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方寶根他們一個個慢慢死在眼前。


    狀態最好的方寶根聲音也慢慢消失了。


    整個天地間似乎隻有他一個人般,石雲端木然地坐在方寶根旁邊,就這麽看著天空。


    他想,他可真是最廢物最無能的穿越者了,不但什麽都做不了,甚至還需要別人保護。


    為什麽是他這樣的人穿越了呢?


    他也不懂為什麽危險來臨的時候,其他人會將他壓在最下麵。


    啊,不對,其實是懂的。


    因為他說他來自未來,因為他說他不屬於這個時代,是後世人,所以對其他人來說,他是晚輩,是小娃娃。


    他們……想要他活下去,迴到自己的時代。


    周圍真的太安靜了。


    石雲端有點冷。


    「寶根叔,小栓哥,你們冷不冷啊?」


    一陣風吹來,不知道哪裏飛來的樹葉落在肩頭,石雲端伸出髒兮兮的手摘下來,放到嘴邊,隨後悠揚的小調就響了起來。


    對。


    其他人走了,他甚至沒辦法送送他們,隻能吹個小調,希望他們能夠重生到未來,長在紅旗下,看看他們曾經為之努力,流盡最後一滴血的未來。


    一定一定要去啊!


    「這裏有人!」


    小調的聲音吸引來了尋找他們的救援隊。


    石雲端身體往後仰,就這麽靠在戰壕中,看著明媚的天空,沒有絲毫被發現的激動。


    這裏隻剩下他一個人了,沒什麽好激動的。


    他被保護得太好了,身上根本沒什麽大傷,因為小隊隻剩下他一個,救援隊的人想要他先休息一下,不過卻被他給拒絕了。


    石雲端去了其他的隊伍,認識了新的戰友。


    他沒有再和別人說起未來,沒有說自己來自未來,是後世之人,也不再描述未來的美好,他跟別人說,他剛參軍沒多久,所以才會比較生疏。


    大家也能理解。


    況且石雲端也不是什麽都不會。


    那些消失的人教了他很多,他有認真學習,已經掌握很多了,不過那些人肯定是看不到了,不然看到如今的他應該會很驕傲吧?


    他都有好好記住他們說的話。


    有時候他會夢到現代,夢到自己的父母家人,憂心自己出事了,本就年歲已高,而且還在生病的太祖奶奶知道了會不會受不住,想知道他小侄女有沒有想他,他救下來的那個孩子是不是安全了。


    他還曾經夢到死去的富貴叔寶根叔還有小栓哥他們。


    然後睜開了眼,繼續扛著自己的槍跟敵人拚命。


    有一起的戰友說,石雲端像是不知道害怕一般,每次都沖在最前麵,他聽到之後隻是笑。


    他不想藏在後麵,也不能藏在後麵。


    犧牲在這個時代的人有那麽多,有那麽多的人為了他們夢想中的未來而搏命,為什麽那個人不能是他?因為他來自後世,是個穿越者,所以身份高貴麽?


    隨著時間過去,他經歷了很多,曾經救過人,也被人救過,就仿佛最開始就生活在這時代一般。


    第三連在護送老鄉撤離的時候遇到了敵人,一半人繼續護送老鄉離開,剩下一半人斷後,石雲端所在的一排是留下斷後的人。


    到最後,周圍又隻剩下他一個了,周圍都是戰友的屍體。


    「……隊長,老鄉撤退了,你快走。」


    他們的斷後任務完成了,快走啊。


    說話的小號手年紀很小,還不到二十吧,還是個小孩,腰上長期掛著一把小號。


    石雲端坐在他旁邊沒有吱聲。


    他像是突然反應了過來般,將手臂上綁著的紗布解開,沾了血的紗布看上去像是一麵小小的紅旗。


    石雲端在附近找來了小樹枝,將那塊紗布撕開,撕成長方形,隨後掛在小樹枝上,將這麵簡陋的小紅旗插在身旁的地上,用土將周圍埋好,確保小紅旗不會倒下來。


    小號手說完最後一句話已經死了,手中還拿著他的小號。


    石雲端彎腰,將小號從對方的手中抽了出來,學著對方從前的模樣,吹響了衝鋒號。


    他知道,他們的斷後任務已經完成了,但是他想,要是能夠多拖延一段時間,讓其他人走得更遠,或許會更好。


    嘹亮的衝鋒號響徹在天空之上。


    很快就有以為這邊還有大部隊的敵人圍了過來。


    石雲端沒有管,躲在沙袋後麵繼續吹著小號,聽到腳步聲慢慢靠近,他終於放下了小號,拿起了旁邊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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