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識諷笑道:「你?有什麽資格來評判吾?你?妄圖吸納世間的所?有業火,馬上就要爆體而亡!不與吾合作,隻有死路一條!」


    流箏驀然抬眼,看向季應玄,嘴唇動了動。


    季應玄雲淡風輕一笑:「它騙你?呢……它之前寄居在蓮生真君身上,蓮生真君死後,它想重?新歸於?業火,可是?業火已經快被紅蓮收盡,它沒有棲身之地,所?以才想騙咱們將業火放出來。」


    流箏不為所?動:「也就是?說,你?真的有爆體而亡的危險。」


    「不會,」季應玄聲音溫和,「這不是?還有你?在身邊麽。」


    「我??」


    流箏沒想明白自己能幫上什麽忙,業火神?識的心思被點破,突然朝她扔出一顆爆裂的火球,被季應玄拂袖揮到塔壁上。


    袖間紅蓮驟然生長?,紅影如法相,將流箏與季應玄二人護住。


    「西境蓮主,你?以自己為容器,時日無?多——」


    「同它廢什麽話。」


    季應玄聲音低冷,突然飛身上前,業火紅蓮纏繞他的手臂,花影凝成一支長?劍,以移光換影的速度朝神?識刺去。


    神?識體量輕盈,飛快躲閃,流箏召出不悔劍,從另一端堵它的去路,兩人時而一前一後,時而一上一下?,纏得業火靈識不得脫身,屢屢被命劍刺中。


    神?識是?虛體,劍對它的傷害有限,但不悔劍冰寒,令它覺得渾身難受,何況被多番戲耍,早已惹毛了它。神?識一次性甩出十數枚爆裂的火球,趁流箏飛劍去擋的時機,抻成細長?的繩索模樣,纏住了季應玄的胳膊。


    這令它十分得意,它要絞斷季應玄的胳膊,鑽進他的身體,汲取業火的力量,如果一切順利,說不定還能將季應玄的力量也占為己有。


    卻?不知季應玄故意賣了個破綻,正等?著它自投羅網,在神?識纏上他手臂的那一刻,他的手臂突然化作滿簇紅蓮,將神?識緊緊攏住。


    流箏驚得險些?拿不穩手中劍。


    「應玄!你?的胳膊!你?——」


    最後一枚爆裂火球貼著流箏耳邊擦過,業火的罡風削斷她的長?發,在她側臉留下?細長?的傷口。


    她卻?無?知覺般,怔怔看著季應玄化作紅蓮的手臂,枝蔓與花瓣仿佛囚籠,暫時將業火的神?識困在其?中。


    「流箏,你?冷靜些?,仔細聽我?說。」


    他的聲音倒是?非常冷靜,平和地仿佛蓄謀已久。


    「業火是?與天地同生的力量,我?雖能借紅蓮將其?一時吸納,卻?不能長?久地盛放它,它已經融化了我?的骨髓,又覺察到神?識的唿喚,恐怕很?快就會沖開我?的束縛……我?會爆體而亡——」


    流箏高聲打斷他:「不,你?不會!」


    她將不悔劍的劍光合攏成天穹狀,想要將季應玄罩在其?中,借命劍的冰寒靈力降低他周身的溫度,減緩他的痛苦。劍光天穹在逼近季應玄的過程中滋滋作響,變得越來越薄,仿佛與炭同器的冰罩,迅速消融。


    「你?這樣救不了我?,隻會讓我?更?痛苦,流箏……聽話些?,把劍收迴去。」


    季應玄的袍角開始燃燒,他瞳眸裏?的金赭色的火光漸盛漸亮,烏髮揚起,露在外麵?的皮膚越來越白,仿佛被包裹的業火融化,漸漸形如透明。


    他的五髒六腑、七筋八脈,俱是?如火中滾過一般鮮紅。


    和他如今的模樣相比,他的聲音平和得近乎殘忍。


    他說:「在業火爆開我?的身體,與它的神?識相融之前,你?要用不悔劍刺穿我?的心髒,將我?與業火一同鎮壓——這是?唯一的機會,流箏。」


    第70章 推開


    流箏執劍的手不住地打顫, 眼?淚很快模糊了視線。


    她固執道:「不可能,一定會有別的辦法, 我?先保住你,我?們——」


    「流箏!」


    季應玄的聲調揚起,淩厲冷沉,一字一字如針尖紮在她心頭。


    他說:「我從前就警告你離我遠些,是你信誓旦旦保證,此後萬事無悔,這是你自?己答應的。」


    流箏含淚道:「我?沒有答應會親手?取你性命!」


    「眼?下你隻有兩條路可以選擇,」季應玄說,「坐視我?爆體而亡, 業火與神識相融,以薑國塔為始, 再次流屠人世……或者?, 在此之前,你將我?與業火一同鎮滅。」


    業火的神識狂躁地在紅蓮織就的牢籠裏衝撞,為了鎖住它, 季應玄將越來越多的血肉化作紅蓮, 加固對神識的鉗製。


    如此一來,體內的業火則變得更加難以壓製, 透過逐漸消融的血肉,流箏看見他脖頸間的血脈爬滿了金赭色的裂痕。


    業火在季應玄體內燃燒, 流箏卻覺得自?己將喘不過氣了。


    她數次舉起不悔劍,又崩潰地落下,咬得唇間鮮血淋漓, 依然難以狠下心?來,將劍刃送進自?己戀人的心?髒中。


    季應玄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流箏, 我?就要堅持不住了……算我?求你,別再讓我?受此折磨,給我?個痛快。」


    流箏緊繃的喉嚨裏幾?乎難以發聲:「這何嚐不是在……折磨我??」


    整個薑國塔裏的空氣都變得焦灼,令人無法唿吸,仿佛置身於滾灼的蒸籠中。流箏冷汗與熱汗交織,這一會兒?的功夫,隻覺得眼?睛生疼,卻是再無眼?淚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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