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鵬飛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他將剩下的半根煙按在菸灰缸裏,站起身:「老李,咱們兩家還是朋友,但婚事就算了,小澤那孩子既然有喜歡的人,做長輩的也不好勉強,對了,迴頭娶新人進門的時候,我跟文怡也會來吃喜酒的。」


    這話叫李遠誌實在不知道怎麽接,他能肯定兒子就是鬧著玩,怎麽可能娶個玩意兒進門?


    他想解釋男人年輕時都這樣,貪新鮮,最重要的還是明媒正娶的老婆。


    但話到嘴邊,對上老夥計淡漠的眼神,他又將話給咽了迴去。


    是啊,牡丹是不一樣的。


    老妻娘家普通,牡丹那孩子可是鹿家的寶貝。


    想到這裏,一時不知道怎麽收拾爛攤子的李遠誌,想殺了兒子的心都有了。


    見老李消停下來,方文怡將手邊的包往柳月那邊推了推:「阿月,這裏頭是訂婚準備的各種首飾。」


    說完又掏出一張銀行卡:「卡裏是禮金,對了,這些年小澤那孩子送給牡丹的禮物,下午老鹿的助理楓明會送過來,我跟老鹿就先迴去了。」


    柳月跟著起身:「我送你們。」


    方文怡沒有拒絕。


    兩人挽著手往外,待好友上車前,柳月再次道歉:「文怡,牡丹最近應該不會想要見到我,你記得幫我跟她說聲對不住。」


    方文怡拍了拍她的手:「別瞎想,你永遠是她的月姨,這不,你送給牡丹的禮物她全都珍惜呢,可一個都沒還迴來,她呀,跟你一直很親的。」


    明白了牡丹的態度,柳月一直憋著的眼淚刷一下掉了下來,顫抖著嗓音道:「這就好,這就好!」


    汽車駛離,李遠誌再也壓抑不住怒火,厲聲質問妻子:「柳月你瘋了?怎麽能退婚?兒子隻是犯了個小錯,牡丹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咱們去道歉,再哄一哄,哪裏就要到退婚的地步?」


    十幾年來,柳月幾乎沒怎麽正眼看過丈夫,嫌髒。


    這一次,她卻盯著男人細細打量。


    他老了。


    完全找不出一絲年輕時的俊朗。


    又大約因為好酒又好色,明明才50歲,瞧著卻比實際年紀大了十歲不止。


    不知道的,還以為跟鹿鵬飛是兩代人。


    說來,小澤其實長得更像他。


    柳月以前隻以為外貌像,如今卻是風流也遺傳到了精髓。


    所以,不難聯想到小澤二十年後會是什麽嘴臉不是嗎?


    想到這裏,柳月心疼之餘又忍不住犯噁心。


    兒子明明知道她最厭惡什麽樣的男人的!!!


    他不止背叛了那麽好的牡丹,還衝著她這個母親的心口狠狠紮了一刀。


    柳月想,短時間內,她怕是沒辦法麵對這兩人了。


    於是她冷冷丟下句:「因為你兒子不配。」便轉身上了樓。


    李遠誌被妻子胳膊肘往外拐的態度氣的不行,抖著手好一會兒,才想起找罪魁禍首。


    他掏出手機打給司機:「老夏!送我去公司!」


    =


    知道侄女要來家裏住幾天。


    天不亮薑紅梅就開始收拾房間,鹿國慶負責逮雞殺鴨。


    等準備齊全後,老兩口便背著手到路口等。


    有鄰居看不過眼的,背地裏酸溜溜刺了句「親生的都趕不上。」那意思明顯說兩人攀高枝。


    老兩口完全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在意。


    畢竟侄女是因為退婚才過來散心的。


    孩子不知道有多傷心,哪裏還有功夫跟人吵嘴。


    八月的海城很是炎熱。


    沒一會兒,老兩口的後背就被汗水浸濕了,卻堅持搖扇等著。


    「來了,來了,好像有車來了。」鹿國慶用芭蕉扇拍了拍還在張望的老妻。


    薑紅梅已經六十多了,視線不大好,從口袋裏掏出老花鏡帶上時,正巧幾輛車從眼前唿嘯而過。


    她茫然了下:「這...怎麽像是警察的車?」


    鹿國慶勾著腦袋繼續瞧:「是警察,那笛聲嗚啦嗚啦的,應該不是咱們這裏,都沒聽到風聲...哎,哎,老婆子,你瞧瞧,好像又來一輛車。」


    然而,還不待薑紅梅細看,粉紅色跑車已經穩穩停在了兩人跟前。


    車窗搖下,露出兩張明媚燦爛的笑顏:


    「大伯!大伯母!」


    「爺爺!奶奶!我也來啦!」


    第05章


    「...今天三缺一嘛,我想著三柱子平時也喜歡搓兩把,就過來喊人...哪想到...我的個媽,全是血啊,真的,當時嚇得我腿肚子都軟了...太慘了,實在是太慘,祖孫四口全死了,最小的女娃娃才4歲,娃她媽也才二十幾,可憐哦,喪良心的,什麽仇什麽怨嘛...」第一目擊者絮絮叨叨、顛三倒四,麵上還帶著驚惶,顯然被嚇的不輕。


    魏平今年42歲,身高中等,五官溫和,瞧著格外能安撫人心,見狀習慣性先安慰幾句,才繼續詢問:「這家就四口人嗎?」


    「對,三柱他爸前年就得病去了...」


    另一邊,平日嘻嘻哈哈的羅偉不用吩咐,默契帶著新人嚴瀚海,走向其餘鄰居與村幹部們,開始收集起受害人的人際關係。


    至於衛拾安,則穿上鞋套手套跟著痕檢員一起勘察現場,待看到中年女法醫開始褪手套,便走了過來:「汪法醫,情況怎麽樣?」


    汪楠抬起胳膊頂了頂下滑的眼鏡,才邊將器材放迴屍檢箱,邊迴答:「初步檢查,致命傷是氣管,一刀割斷,死亡時間大概在淩晨兩點到四點,具體還需要迴去驗證,另外,是熟睡中被殺,還是先中了迷藥,也得做進一步化驗,對了,那名男性死者,除了脖子上的致命傷外,身上還有多處劃傷,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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