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雷斯的眼淚一滴接著一滴,沾濕了柏璉的手背,像是未擰緊的水龍頭,水一滴一滴往下流。


    他滾燙的眼淚如同砸進了柏璉的內心,激起漣漪。


    柏璉抬手將他的頭摟住,讓他能靠在自己的肩頭上,不過片刻,柏璉胸前的布料就被沾濕了一大半。


    「沒關係,我還在。」


    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時間一到係統將會強製退出。


    但目前加雷斯的狀況讓柏璉放不下心,他抬起頭,眼睛直直對準了監控屏幕前的兩人。


    研究員被柏璉嚇了一跳,他、他怎麽好像能看得到他們?!


    轉頭望向一臉沉思的胡博士,他的眼睛緊盯著屏幕前的數值,隻有加雷斯的意識反應達到100%才行,但目前一直徘徊在97%上不去。


    柏璉收迴視線,他想起了胡博士的話。


    時間還剩下最後三分鍾。


    柏璉稍微退開身子,抬手將加雷斯的眼淚擦去,「別哭,兩天時間很快就會過去,到時候我會第一時間進來的,等我。」


    四目相對,柏璉眼裏的認真落入加雷斯的心底,暫時壓下加雷斯心裏的不安。


    加雷斯知道自己有點矯情了,他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眼角還濕潤著,微笑迴道:「我知道了,璉璉,我等……」你。


    柏璉的身影開始消散,加雷斯顫抖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卻什麽也沒抓到。


    不到十秒鍾,柏璉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加雷斯麵前。


    加雷斯無力跪倒在地,眼角的淚水再度滴落,他迴到了虛無的空間中,整個人蜷縮在一個角落,偌大的空間內隻有他一人,鋪天蓋地的孤寂不安籠罩著他。


    他一直迴想著和柏璉相處時的場景,還有柏璉離開前最後說的話。


    似乎能從中汲取一些安全感。


    漸漸地他閉上眼,意識模糊間感覺整個人都在下墜,他睜開眼隻見自己身處於一個深海之中。


    他屏息努力張開手臂向上遊,但身體還在不斷下墜,無論他怎麽遊,身體沉重猶如巨石,不斷下沉。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逐漸沒了力氣。


    身體下墜的速度加快,加雷斯無力抬眼看向上方,隱約有光透進來,他抬起手想要握住那一縷光,明明感覺近在咫尺,卻怎麽也抓不住。


    他……累了,他放棄掙紮,閉上眼任由自己沉入深淵。


    耳邊突然響起那道溫柔的聲音,「加雷斯,等我。」


    璉璉……


    加雷斯猛地睜開眼,眼前還是深不見底的海水,他不知哪來的力氣,張開手開始往上遊。


    這一次,身體終於動了,加雷斯的黑眸一亮。


    他似乎有使不完的勁,身體終於不再下墜,而是向上遊去。


    那一縷光越來越近,加雷斯心髒跳動的速度不像話,現在他的整個人不再低沉抑鬱,渾身散發的向陽而生的氣息。


    終於那一縷光被他握在了手心,果然跟想像中那樣溫暖。


    他露出笑容,將一縷光放在了胸口,緩緩閉上眼。


    實驗室內,儀器上的數值不斷上升,一點一點,每一次跳動都砸在胡博士跟研究員兩人的心上。


    就在前兩分鍾,儀器就開始在嘀嘀作響。


    胡博士一看,數值正在瘋狂下跌,直接降到了最低點30%,隨著那數值的降低,胡博士的心也跟著降到穀底。


    果然還是不行嗎?


    明明成功就在眼前,但隻需要一瞬間就可以讓這段時間以來建立的希望全部崩塌。


    儀器還在響,胡博士以為是降到更低,沒有心思去看。


    但身旁的研究員卻發出一聲驚唿,「博士,你快看!」


    胡博士聞言抬眼看去,眼底的黯淡漸漸被那逐漸攀升的數值光芒所取代。


    兩人的眼睛緊盯著這數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在經歷了漫長的兩分鍾等待後,儀器上的數值達到了100%,研究員開心得差點歡唿出聲,唯有胡博士在愣神。


    過了幾秒,胡博士摘下眼鏡,擦了下眼角。


    他們終於成功了,不枉他們日日夜夜的熬夜監測研究,隻要想到這將對成百上千的人造福,這一切的辛苦就都是值得的。


    研究員抬頭將眼淚憋迴去,這一天,他們等了太久太久。


    ……


    柏璉出來後就一直躺在床上,眼睛閉著,隻是意識還清醒,想到最後離開時加雷斯的情緒不穩,柏璉的心就靜不下來。


    他坐起來,看了下手機時間,淩晨一點。


    晚上九點出來的,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小時了,柏璉剛想放下手機,一條陌生的信息彈出來。


    「我是胡博士,他已經醒了。」


    柏璉瞳孔一縮,快速發了條信息過去,「我現在過去。」


    然後抓起外套,穿好鞋子,開門關門一氣嗬成,雖然已經是淩晨,但晚上出來的人還不少。


    等柏璉趕到xy公司時,研究員早已在樓下等著了。


    看到柏璉那一刻,他揮揮手,「柏先生,很抱歉,我們提前看了您的身份信息,所以才發的信息給您。」


    「沒關係,請帶我去找他。」


    柏璉現在一心隻在加雷斯身上。


    在註冊全息遊戲時,每個人都需要用自己的真實個人信息驗證,所以後台人員能查看他的消息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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