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兒今日確實很倒黴,她左手撐著一把油紙傘,右手提著一包藥材,舉步維艱。


    雨下大了,籠罩著一片的霧蒙蒙。


    處在煙雨朦朧之間的劉雲兒已經分辨不清前頭到底是什麽東西,忽然一輛馬車飛馳而來,濺起一灘水漬。


    一個男子從馬車上下來,身後的侍衛為他打傘,步子沉穩,是夏成道。


    “姑娘,在家看你身上的衣服已經都濕的差不多,眼看這雨要越下越大,若是不嫌棄……”


    “很嫌棄。”劉雲兒一出口就是冰渣子,“你若是有這個閑工夫,不如也合計合計,怎麽把其他的被雨打濕的姑娘送迴家去。”


    夏成道給說的下不了台麵,他臉上揚著牽強的笑,半晌才道:“姑娘要是不願意就直言,何必這拐彎抹角的。”


    “你說的倒是不錯。”劉雲兒迴應,撐起自己的油紙傘,抬步就要離開。


    夏成道從身後的侍衛手裏奪了傘,跟著她的後麵亦步亦趨,已有不少行人指指點點。


    劉雲兒忽然猛地一個駐足,接著轉身:“你要纏著我到什麽時候?”


    “這怎麽能叫纏著呢?”夏成道笑著為自己辯解,“隻不過是恰好走這一條路。”


    “哈,這世界上恰好事情也真多。”劉雲兒冷嗤。


    夏成道不接話,他看著麵前的劉雲兒,語氣之中帶著幾分懇切:“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我們能不能趁著這個機會冰釋前嫌,不要再計較那麽多。”


    他說著,就想要上前拉住劉雲兒的手。


    劉雲兒猛的往後麵退去,一個不小心,整個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渾身上下濕的更加厲害。


    夏成道就站在旁邊,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扶,隻是盯著那衣衫之下的肉體,一陣心轅馬意。


    足足半晌,他才想起這發生了什麽事兒,伸出一隻手:“姑娘快快起來,這地上可髒。”


    “地上再髒也比你手幹淨。”劉雲兒笑,一個眼神也不給予他,“你沒有必要在我麵前裝好人,成親一事我母親已經給出你答案,無需再多做糾纏。”


    夏成道的臉又被狠狠地摔在地上,他最避諱的就是別人提起這件丟臉的事。


    “一婦道人家說的話算什麽,隻看得起眼前的那麽一點蠅頭小利,背後蘊藏著的利益就無法見得。”夏成道說著壞話。


    劉雲兒不語。


    夏成道又繼續說:“我相信妹妹你是個明眼人,和我夏侯府結親到底有多少好處是肉眼可見的,何況我這裏隻有你一個人。”


    他笑著指自己的胸口。


    “你後院裏那幾百房小妾不去恩寵,熱臉貼冷屁股一定要和我講些有的沒的,心就不覺得虛嗎?”


    劉雲兒說:“你要是真有那決心,那就把後院那些小妾都給我逐出府,不然其他事情都全都免談。”


    夏成道這迴真真切切的猶豫了。


    他和劉雲兒說著這些調情的話,為的隻是得到雍親王府背後的勢力,其他打算都沒有想,再說就憑著劉雲兒冷美人的氣質,並不是他的心頭所好。


    自己後院裏的那幾百房的小妾那就不一樣了,一個個都是熱情如火,有姿色,那才能夠算是他真真切切的心頭寵。


    “妹妹這要求可真過分,你去瞧瞧現在哪個男人院裏沒那麽一兩方妻妾的,就算再潔身自好,通房丫鬟至少也有那麽幾個。”夏成道努力地粉飾太平。巴山愛


    “此言差矣,爹爹的後院裏除了我娘,連個女人的蹤跡也見不到。”劉雲兒反駁他,“你若是沒有這個決心就直說,何必如此呢?”


    夏成道真真切切的沒有話講,他站在原地,雙腿跟灌了鉛似的。


    直到劉雲兒消失在棉棉陰雨中,他才後知後覺,忍不住咬牙切齒。


    這個女人真難搞。


    沈柳圖著快活,把這件事情也同夏知雪講了,夏知雪一聽就咯咯咯笑的不停。


    “你這一句話可把夏懷青給氣的心尖尖發顫吧,我長那麽大,還沒見人敢那麽對他說話。”


    “那都他罪有應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沈柳撇嘴,“雲兒背後有著雍王府做仰仗,沒必要對人渣低眉順眼的。”


    “那是,夏懷青吃癟之後臉疼了,短時間是那應該是生不起什麽想法。唯一怕的就是夏成道,那小子諢的很,沒什麽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夏知雪心裏還是有所顧慮。


    夏成道臭名遠播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他腦子不怎麽好,平日裏最愛與美人為伍。


    隻要是他看上的姑娘,不管是強搶或是其他,三日之內定然會落到夏侯府裏去。


    劉雲兒現在的處境說明白了很是危險。


    “我倒是忘了這茬事情。”沈柳眯起眼,漫不經心的表情,隱約有一絲危險,“他要是真敢那麽做,隔天我就去讓親王派人刨他祖墳,好讓那幾個老祖宗看看這不肖的後輩。”


    沈柳說起這種話來聽不出半點有些虛假的感覺,她神氣地交疊起二郎腿,滿臉的你奈我何。


    劉雲兒在經曆過這次的事情之後,往往會把自己刻意的躲避起來,但凡是能夠不出門的時間,她就安安心心的待在府裏,就怕夏成道忽然又找上門。


    事情並不如她所預料的那樣,夏成道已經收斂了很多,日裏根本見不到他的人,但這更像是在醞釀著一場陰謀。


    雍親王府裏一年一度都有上山祭祀的習慣。


    往年一直都是沈柳帶著劉雲兒一塊兒,今年雍親王也迴來了,便跟著他們一道。


    祭祀山離京城有些遠,坐著馬車足足要行五天的路。


    馬車總是一路顛簸,不但是無趣,還烙著屁股疼。


    沈柳之前是受夠了這個苦頭,今年學聰明了些,一上馬車就直接給撲到雍親王懷裏。


    “你抱著我點。”沈柳撅著嘴,“馬車坐著可不舒服了。”


    雍親王乖乖的把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這樣好點嘛?”


    “勉勉強強還湊合吧。”沈柳說得勉強。


    雍親王淺笑。


    前段時間一直都下雨的緣故,一路上的地滿都是泥濘。


    馬車比原來預計的還要再晚個兩天上山,所幸這並沒有礙到什麽事情。


    雍親王在這山上是專門有一套寺院,與京城的華麗自然是沒有可比擬,但麻雀雖小,五髒六府俱全。


    夏成道不知道是不是湊巧也在同一天上山,所住的地方離這裏也沒有多少腳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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