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的馬夫不知是抽了什麽風,開口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支支吾吾的:“侯爺,外頭來人了……”


    夏懷青聽著車夫的話,感覺有些不對勁,他掀開馬車簾子的一角,入眼之處,竟然是排的整整齊齊的官兵。


    總共有兩三百人,列隊整齊劃一。


    他們就是在整什麽。夏懷青看著有些被整蒙了,他盯著麵前的一眾人,神色稍微暗了暗。


    “諸位官爺擋在這裏幹什麽?莫不是認不得我夏侯府的馬車了?”夏懷青都嗓音生來帶著一副倨傲,和平時在官場上的奉承,簡直是判若兩人。


    官兵們看著夏懷青一臉傲氣,眼中不約而同的竟然都是嘲諷之色。


    這裏帶頭的是朝廷上的一位小將軍,平時為人一直都是剛正不阿,但現在說起話來卻有些陰陽怪氣。


    “夏侯大人不必著急,既然同是要去皇宮,不如就和我們走一趟?”那小將軍講話是有些神氣,他瞅著夏懷青,也不等她答應或者是拒絕,直接讓身後的兵把他們的馬車包圍起來。


    夏懷青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妙,他褪下自己倨傲的皮囊,語氣十分和善:“那麽就麻煩各位官爺了。”


    “嗬,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東西。”也不知是哪個士兵經過他身旁的時候,忽然來了那麽一句,夏懷青的臉色瞬間又掛不住。


    就你離皇宮已經不遠,官道上行人頗多,但罕有人見過那麽大陣仗的。


    他們一個個的麵對著層出不窮的士兵,被嚇得連忙往夾道兩邊跑去。


    夏懷青此刻早就沒有了坐馬車這種好待遇,他的人被綁在馬上,簇擁在一眾官兵的中間。


    “娘,就馬上的大叔是誰?”一個孩子看著夏懷青,忍不住伸手指了指,“他好像隔壁院兒裏那些唱戲的呀。”


    孩子的母親轉頭一看坐在馬上的人,明明蓬頭汙垢的,身上卻又穿著最華麗的錦緞,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估計是哪兒來的盜竊犯吧,寶,你可千萬別去看他,你悠著點,別跟這人學壞了。”孩子的媽滿臉都是謹慎,她伸出手把孩子的眼睛捂了起來。


    孩子忍不住嘟嚷了一句,卻沒有反抗。


    此時此刻,也不知道是那個明眼人提出了句:“這哪裏是什麽盜竊犯呀,睜大眼睛看看清楚,不就是我們侯府大人嗎?”


    那個人的聲音粗獷而又響亮,不受控製的一個勁兒就往夏懷青的耳朵裏鑽。


    夏懷青聽著煩了,他試圖把自己的臉給捂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好好地捆綁在一起,已經是到了動彈不得的地步。


    一路上他都忍受著平民百姓的指指點點,夏懷青的名字也在平民百姓之中傳開,逐漸變得家喻戶曉起來。


    領隊的小將軍一路就聽著他們的傳聞,嘴上雖然是喊著別說了,私底下說嘴巴翹的比誰都要開心。


    皇宮裏頭,這會兒人竟然是出奇的多。


    也不知道一個個都是怎麽了,許是聽到夏懷清這高官即將落馬的消息,一個個不大不小的官員全都跑來湊熱鬧。尋書吧


    不過就他們也不敢弄的太過分,隻能意思意思,賄賂幾個太監聽一些閑言碎語。


    大殿之上,夏懷青騎在馬上被小將軍拖著走進來。


    夏懷青整一老臉寫滿了哭喪,他一個原來保養得當的人現在一看過去竟然是老了,十幾歲還不止。


    “夏愛卿。”皇帝坐在高位上,看著夏懷青悠悠地叫了一聲,“你可知道朕今日為何要讓狄小將軍把你請來?”


    請?


    夏懷青看了一眼自己被綁在一起的雙手雙腳,一口老血差點沒喘過來給昏過去。


    這就是所謂的請?


    “迴皇上,臣不知。”夏懷青坐在馬背上,硬著頭皮講了句,他現在的狀態竟然是連個禮都沒法行。


    皇帝卻裝作是不了解他現在的狀況,看著坐在馬背上的夏懷青,眉頭不知不覺的就給皺了起來:“夏愛卿,你這禮數未免太不到位了吧。”


    夏懷青被問到這一點簡直是欲哭無淚。


    恰好,身旁的狄小將軍發話了:“啟稟皇上,夏侯大人現在尚且不能行禮是因為曾將他的手腳都捆在了馬上。畢竟從夏侯府到皇宮這一路頗有些遙遠,夏侯大人年紀已經不再年輕,若是讓他步行前來臣心裏總是過意不去。


    隻是我們一隊粗人出門的時候不喜歡馬車,所以也隻能勉為其難,將我們這裏最好的坐騎讓給了夏侯大人。不過夏侯大人他是文官出身,騎馬什麽的總是有些不適應,故而臣也隻能出此下策。”


    “狄小將軍的這個法子不錯。”皇帝聽完之後,竟然是沒有一聲責怪,反而是對他的話誇讚有加,“不過現在已經身處在皇宮,夏愛卿應該不需那麽嬌氣了。”


    “是臣失算。”狄小將軍很快就把夏懷青從馬上抱了下來。夏懷青雙腳一著地,膝蓋就開始軟,撲通一聲,他徑直跪在地上。


    皇帝看著眼中有些戲謔,所幸是什麽責備的話都沒說,隻是單純的的質問:“夏愛卿應該知道朕找你來到底有什麽事。”


    “臣不知,還請皇上明示。”夏懷青心裏大概有個底,但卻不說,反而是更加退了一步。


    “是關於貴府大千金的事情。”皇帝也不管他是否知道,頓了一頓,“之前因為貴府千金,給我們國家差點造成了不可挽迴的損失,這筆賬雖然已經有些舊,但朕是非算不可的。”


    夏懷青放在地上的手一直都在顫抖,他一聽是這件事情,心就涼了半截。


    他頓了頓,壓低自己的聲音詢問:“皇上,您準備怎麽辦?”


    “這個很簡單。”皇帝也不跟他推辭幾分,“既然夏知秋是你家裏養出來的,那麽你身為他的父親雖然不是他本人,但在日常的一些教導方麵,肯定是有所欠缺的,與此你應該負一半的責任。”


    夏懷青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這皇帝的性格和歐陽淮煜頗有幾分相似,總是語出驚人。


    雖然登基了已經那麽多年,已經有所收斂,但刻在骨子裏麵的頑劣本性是沒有變化的。


    “這點朕心裏自有定奪。”皇帝又說了一句話,把氣氛緩了緩,“不過朕倒是想問問你,你覺得這應該如何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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