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街上一片寂靜。


    歐陽淮煜穿著一身夜行衣,靠著別居的圍牆,一點點地走過去,步子輕而緩。


    他挑了一處低的,一個翻身,人輕輕鬆鬆地進去了。


    別居裏暗,透過窗戶隻能瞧見淡淡的一點燭光影,幽微地輕輕搖擺。


    “知雪應當已經睡下了。”歐陽淮煜站在院子裏,輕聲嘟嚷著。他本想著趁這個機會好好地去給夏知雪賠不是,但現在看起來就有些牽強了。


    保不齊到時候人沒有哄好,自己一個出師未捷身先死,又把她惹毛了。


    試想著這樣子的結果,歐陽淮煜隻能憋屈地在院子裏坐下,一雙長腿交疊在一起,無處安放。


    這一晚對夏知雪同樣是一個不眠之夜。


    她在塌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忽然定住了好一會,慢悠悠地爬起,一個人走到院子中。


    晚上的院子很清靜,唯獨蟲子很多。


    夏知雪一聲不吭地走到涼亭之中,麵前赫然就纏著一個人,身材高大而又魁梧,她的心緊了緊。


    “你是?”夏知雪徐徐地往後退一步,看著麵前人的輪廓,壓根兒辨認不清他到底。


    “你猜呀。”歐陽淮煜忽然起了玩的心思,他故意把自己的聲音壓低,拖長,聽起來隱隱約約的有些神秘感。


    若是別人,這個聲音可能需要辨認半天。然夏知雪聽了三個字,篤定地有了答案:“歐陽淮煜,你怎麽來了。”


    歐陽淮煜沒應聲,主動抱住夏知雪,往懷中輕輕一拉:“來找我的寶貝了。”


    “之前誰說……”夏知雪的話意味深長,歐陽淮煜聽著,臉在這黑夜裏漲得通紅。


    囁嚅地,歐陽淮煜問:“你還記仇啊?”


    夏知雪搖搖頭,迴答得理所當然:“誰說的。”


    女人心如海底針,明明前一會還在同自己賭氣。


    兩人一整晚沒進去,就坐在這涼亭裏麵,夏知雪朦朧地睡去,歐陽淮煜的神智卻是從未有過的清醒。


    晚上,草木茂盛的地方尤其招蟲子。


    一個上半夜,歐陽淮煜趕走了多少,但仍然是源源不斷。


    索性,他將自己的袖子往上拉了些,引來一大片的蟲子,夏知雪那頭就沒有半隻了。


    次日,兩人醒得都很早。


    夏知雪睜開眼時無意對上歐陽淮煜,愣了好一會,才慢吞吞地把頭轉迴去。


    “我們昨天晚上……”夏知雪欲言又止的樣子,“沒有怎麽樣吧?”


    歐陽淮煜神情十分嚴肅,他把自己的袖子撩起,舉給夏知雪看:“看見了嗎?”


    滿手臂的蚊子包?


    夏知雪大概能夠明白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她不忍再看著他的手,默默地把頭轉過去:“迴去擦點藥膏。”


    “哦。”歐陽淮煜答應的有氣無力,明顯就是興致缺缺。夢想文學網


    兩人沒有在別居裏麵停留太久,今天原本已經跟皇帝有過約定,匆匆忙忙地乘著車馬上到了皇宮。


    皇帝剛剛下早朝,身上的衣服也來不及換,他看著自己麵前站立的兩人。


    “你們來了。”皇帝說道,“進去吧。有什麽事情等會兒再跟我講。”


    書房裏頭,皇帝隻開了身邊的所有人。唯獨剩下夏知雪和歐陽淮煜坐在側邊椅上。


    夏知雪看向皇帝:“皇上,您之前答應過我一件事情,不妨現在就兌現。”


    “說來聽聽。”皇帝皺皺眉,勉強才想起確有此事。


    “我想知道您準備如何處理夏知秋。這次的事情主要責任雖然在我,但她也絕對是脫不了幹係的。”夏知雪問道。


    夏知秋到底要如何處理,這點皇帝還是舉棋不定。


    現在的證據隻有一份口供,尋常道理來說,這完全不能給人判罪,更何況她也不是出身普通人家,夏懷青在朝廷中的勢力不小,一下子根本無法打壓。


    “朕,還沒有想好到底該如何。”沉默了一會兒,皇帝隻能給出一個不太確定答案。


    按照現在的情況看,撕破臉皮不是最好的選擇。


    自己若是平白無故的給夏知秋定罪,那麽朝廷中必然會掀起一些不滿的勢力,到時候他的皇位便不能再穩固。


    皇帝躊躇了。


    夏知雪看著他的樣子,心裏大概能夠明白皇帝在想些什麽。


    她能夠理解,每個人都會擁有自己的私心。但這種窮兇惡極的人必然不能放縱,即使是一點輕微的打壓也要起到警示的效果。


    歐陽淮煜坐在旁邊一直沒有聲音,他看著皇帝有些慵懶的開口:“皇兄不必顧及那麽多,依我看來夏懷青對夏知秋早就失去了些信心,如果我們現在在把她的事情給抖出來,那麽按照夏懷青六親不認的性子,何苦不能好好的懲治一番夏知秋?”


    “你這話怎麽說?”皇帝的眼中隱約透過些許希翼,他聽著總感覺歐陽淮煜說的話是有些道理。


    “這個自然簡單。”歐陽淮煜迴答,語氣淡淡的,“之前在宮宴裏,夏知秋她連續出糗兩次,已經把夏侯府的顏麵給丟的差不多了,如果這會兒她又出現了什麽問題,夏懷青這個女兒就算有人在深厚的感情,也必然會放棄這顆棋子,因為她的愚蠢。”


    話是如此,沒有問題。


    夏知秋從小都是嬌生慣養的長大,脾氣有些暴躁,而且行事不經大腦。


    這如果是出生在一個普通人家,一輩子勉勉強強湊和著也能過。


    但她偏偏出生的官家,而且還是夏侯府。


    夏懷青從很早開始,就在宮中風頭正盛,幾個大臣想要聯合打壓他都找不到方法,一心就想抓住他的小尾巴。


    隻不過夏懷青這個人謹慎得很,平時有話也不直說,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總是見得人好。


    而且他手下那一些大臣雖然說不得十分忠誠,但都是仰仗著他一步步升上來的。


    所謂養一條狗都會有感情,冬天對於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人怎麽能夠恩將仇報。


    在這些原因的壓迫之下,皇帝對他也是別有的客氣。


    隻是被夏知秋這樣子反覆地鬧了鬧,夏懷青一生顏麵都掃地,在官場裏混,也絲毫找不出原來如魚得水的感覺。


    簡單明了的形容,他現在就是分身乏術。


    “皇兄現在明白了吧?”歐陽淮煜將這些話徐徐地說出,他看著皇帝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臉上揚起了笑意,“並不是我口出狂言,而現在正是打壓夏懷青的一個最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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