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還是跟著去吧。”連翹平日裏毛手毛腳的,她真是怕伺候不好姑娘,荷花咳嗽一聲,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夏知雪強硬的將人按在床榻上,又拉過被褥給她蓋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連翹平日裏我也使喚慣了沒什麽的,你好好的養病,我可不想被你染上風寒。”


    許是昨個兒夜裏氣溫驟降,荷花未曾做好保暖,今日一大早便咳嗽不止,連著她的房門也沒進去,隻怕將病過給她,隻留連翹一個丫頭在房裏伺候著。


    荷花隻怨自己身體不爭氣,什麽時候病倒不好,偏偏這個時候病了。今日原是打算跟著姑娘去沈家開的遊園會的,唉。


    夏知雪寬慰她:“你隻管好好養你的病,其他的事情不用管,連翹跟著你這麽久了,是你一手帶起來的,你應該相信她。”


    好說了半天,夏知雪才從她的房間裏退出來,看著已經侯在外頭的連翹,輕輕點頭:“走吧。”


    “是。”連翹這孩子是她從人牙子那裏買來的,初識便覺著這姑娘機靈,不愛說話,安安靜靜的,她和荷花便挑選了她。


    主仆二人一路顛簸到了事先通知的地方,到的時候隻是寥寥幾人。


    “姑娘快去涼亭處待著,外頭日頭愈發毒辣,好容易養好的身子,可不能再糟蹋了。”連翹兩隻手搭在夏知雪頭上,護著人去了涼亭處。


    抬頭看了眼日頭的位置,覺著時間方早,左右待著無事,索性到處轉轉,緩緩轉身:“咱們還是去了別處瞧瞧,咱們府裏沒有的稀罕玩意兒這裏可多著呢,你替著荷花多看兩眼,迴去給她講來聽聽。”


    “奴婢記下了。”她不似荷花,對著夏知雪總有種疏離的感覺。


    兩人沿著小徑不急不慌的走著,忽然間,連翹停下腳步,一隻手臂攔在夏知雪身前,扭過頭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聲。


    夏知雪點點頭,放輕腳步,而後跟著連翹躡手躡腳的走過去。


    微微扒拉開一個細小的縫隙,夠著她瞧,連翹身子不動聲色的往後撤撤。


    樹影搖晃,夏知雪隻透過杯口大的縫隙瞅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片刻後,她向連翹示意,兩人又沿原路返迴。


    ……


    “姑娘今日可玩的開心?”夏知雪剛掀開馬車的簾子,就看見荷花麵帶笑容的站在馬車旁邊,伸手攙扶著姑娘下車,“姑娘可放寬心,奴婢休息大半日身子骨好的差不多了。”


    “如此便好,”夏知雪有些心不在焉,腳下的樓梯也沒看見,差點摔倒,還是荷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傾斜的身體。


    “姑娘出去玩了半天許是累的,趕緊迴去歇息吧。”荷花笑著將人攙扶進屋裏。


    “啪嗒_”一聲,門被冠上,荷花變了臉色,端著茶碗放在夏知雪眼前:“姑娘想些什麽?”


    “啊?”好像突然醒過來一般,夏知雪愣怔了一下,反應過來荷花問了什麽,這才咬了咬下唇:“今日出去瞧著了一些不幹淨的東西,不妨事。”


    都這般失魂落魄了,還說不妨事?姑娘真當她荷花是腦子不會轉的嗎?2018


    長歎一聲,荷花緩緩走過去:“姑娘,荷花隻不過是得了風寒,這腦子還能用的,您有心事沒心事,真當我看不出來嗎。”


    夏知雪緊緊盯著荷花的眼睛,逐字逐句:“我瞧見二房跟著……駱禮成在在一起。”


    “什麽!”荷花驚唿一聲,隨即意識到這樣不好,趕緊捂著嘴巴不吭聲:“姑娘在遊園會上瞧見的?”


    怪不得自從遊園會上迴來之後,一直魂不守舍的。


    夏知雪指尖無意識的摸著頭上的步搖,好似這樣就能使她不平靜的心悄然靜謐下來,她歎口氣:“我原以為她至少能夠容得下我在侯府。”


    上一世的時候,隻覺得是他們三人造成自己的慘劇,從未將事情聯想到蘇氏身上,沒想到這一世,竟然親眼看到她跟那個賊人勾結,嗬,怪不得夏知秋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能夠輕易的將她蒙蔽,原來背後的人從來都不是沈薇。


    渾身變的冰涼,夏知雪一隻手拉過荷花,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明日告訴人備下馬車,我要去和順侯府一趟。”


    如今,要想保命,安生在侯府裏生活下去,隻有一個辦法了。


    夏知雪捧著茶碗,眼睛盯著一明一暗的燈光,嘴角緊緊抿著。


    次日一早,夏知雪便去往和順侯府。


    “知雪?”沈柳方才用了早飯,便有人過來通報,說是夏知雪來了,她連凳子都沒坐上,便急急忙忙趕過來。


    夏知雪站起來,大步走上前,握著眼前人的手:“柳兒,我有事相求。”


    “什麽?”聽了前因後果的沈柳一拍桌子,柳眉緊皺:“真是沒想到天底下竟然還有如此毒辣之人,即便你非她親生,她隻是個小妾爬上來的,應該敬著你的。”


    苦澀的笑笑:“她哪裏會敬著我?”夏知雪隻求她不要總是想著害她便好了,“從前我當她是繼母,也是千百般的敬著尊者,若不是我親眼所瞧,怎麽會知道……”


    說著,眼淚就不爭氣的掉下來。


    沈柳心疼極了,趕緊寬慰道:“既然她不肯好好對你,你也不必念著什麽往日情分了,反正也沒得什麽情分可言。”


    本不想利用沈柳,隻是如今她羽翼未豐,實在是找不到什麽合適的靠山,沈柳家世好又對著自己真心,她現在隻能這麽做。


    夏知雪好半天止住了淚水:“柳兒,今日我來隻想要拜托你一件事,若是以後我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隻將我的遺物跟我母親的葬在一起。”將兩隻步搖放在沈柳的手心,夏知雪還在抽抽搭搭的。


    其中一隻步搖她是再熟悉不過了,如果不是因著這隻步搖,她跟知雪的情分也不會這麽深。沈柳將東西拿起來,放到夏知雪手中,“你放心,隻要我在,你絕對不可能有事。”


    又寬慰了知雪幾句,沈柳借故離開。


    荷花看著人走了沒得身形,這才上前一步:“姑娘不必自責,柳姑娘向來是疼著你的。”


    夏知雪有點苦澀的扯扯嘴角:“若是她知道今日之事都是我在做戲,怕是再也不會理會我了。”


    短簪的尾端深深陷入掌心,這種痛讓她愈發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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