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桉露出友好的笑容:「你好啊。」


    「你好。」庭樹迴以禮貌,原來景逐年還有異性朋友啊,他還以為景逐年就季灃一個朋友嘞。


    庭樹沒有多待,打完招唿後坐會便離開了。


    等人走後,季灃調侃說:「感覺快了啊,剛剛眼睛一直往你身上瞟,挪都挪不開。」


    景逐年淡淡說:「那是和你們不熟。」


    安桉忍不住笑出聲。


    -


    景逐年是晚上九點多才迴到家的,迴家後發現餐桌上的花瓶多了一枝花。


    他一怔。


    是一枝芍藥。


    小樹買的嗎?


    景逐年突然沒由得來地湧出後悔,潛意識的直覺和他說,他應該買的。


    今早他讓小樹不開心了。


    因為小樹最喜歡收到花了。


    昨晚收到那條消息後,景逐年一晚上都沒怎麽睡著,他在想那話是什麽意思。覺得自己沒有分寸,太靠近他的生活了嗎。


    可景逐年明明感受到庭樹對他的默許與縱容。


    今天孟淮葉來找他時,問自己是不是真的結婚了,他說他猶豫了很久,想了很久都不敢相信結婚這件事會發生在景逐年身上。


    景逐年當時一愣,看著孟淮葉,隻覺著他很勇敢,或許,自己也應該像他一樣和直接庭樹表明心意。


    默默對人好是他的笨方法,試圖以此撬開人的心。


    但每當想到若是連朋友都做不了,景逐年就會害怕。最開始沒有表明心意是知道在被迫結婚下的庭樹肯定會躲,甚至可能會厭惡自己。


    現在呢?現在是自己害怕,害怕主動了,到最後依然是看著庭樹死。景逐年是醫生,他清楚地知道人帶著迴憶度過生活的感覺。有時會自暴自棄地想與其賭不確定的未來還不如維持現狀,默默對庭樹好,默默接受庭樹的一些默許,暗自開心,或許再經歷死亡節點時,不會那麽難過。


    又會想,他不想顧及那麽多,隻想擁有當下,最後結局重要嗎。


    他能和庭樹相愛,不就本是賺到了的事情。


    明明最開始隻是想庭樹活下去,能在他的身邊就行,直到現在相處得越來越久,景逐年無法控製地想要更多。


    也看不懂自己的心,究竟想要如何。


    他想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是守護他,還是奮不顧身和十年後可能還是會死的庭樹在一起。


    那種清醒的墜落感,眼睜睜看著自己控製不住地去接近庭樹。


    放任悲傷的種子長成參天大樹,直到下雨染起潮濕,黑色霧氣籠罩著。


    他總是會做噩夢,夢見庭樹死在手術台上的樣子。


    現實卻是,庭樹和他說話,在同一屋簷下生活,這都不夠。景逐年還想要他的吻,他的擁抱,要夜夜伴他入眠,做世界上最親密的事情,成為他喜,他愛的人。


    不僅如此,他還想陪庭樹一年,十年,直到看著他平安地度過三十歲,還有以後的每一年。


    人都是貪心的。


    「景逐年,你手機在響,不迴消息嗎?」庭樹脖子上掛著白毛巾,邊走邊擦頭髮,大老遠就看見他站在那發呆了。


    景逐年迴神,聽到熟悉的聲音,洶湧的傷痛被輕輕散開。察覺手機一直傳來消息提示音,應聲說:「嗯。」


    隨即滑開手機,低頭迴消息。


    等他迴完消息後發現人還在,景逐年伸手想幫他擦頭髮,又想起昨晚的話,默默收迴了手。


    媽的,景逐年什麽意思,嫌棄自己?


    庭樹沒好氣把毛巾一丟,坐到沙發上開始吹頭:「我要吹頭了,你趕緊迴房吧!別說我吵著你和別人聊天。」


    景逐年放下手機,走到他麵前說:「我幫你吹吧。」


    「不要!你有這個空還是多迴迴別人的消息吧,可別讓人家等著急了。」


    景逐年:「?」


    第050章


    庭樹直接把吹風機開到最大, 在兩人安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小樹發脾氣的時候都是把生氣兩個字寫臉上的,景逐年坐到沙發的另一端開始思考,自己怎麽了。


    見景逐年沒走,庭樹悶著股氣一直吹頭髮, 熬吧, 咱倆誰能熬過誰。


    事實證明一直舉著吹風機很累, 庭樹摸著要被吹成枯草的頭髮,不服氣地關掉的吹風機, 立即站起身要走。


    懶得理他!


    「我沒和別人聊天, 是同行發來的病情討論。」景逐年想了很久都沒想出自己做了什麽讓庭樹的誤會的話, 隻好解釋剛剛發來的消息。


    庭樹抬腳的動作停住,轉身望向他,臉上依舊是氣鼓鼓的模樣, 但心底的不爽少了幾分:「哦, 關我什麽事, 大忙人趕緊去忙你的吧。」


    景逐年走到他的麵前, 伸手想給人順毛, 揉了揉他還帶著熱感的炸毛頭髮:「對不起,我今早應該給你準備花的。」


    「誰說那個了……」庭樹別開臉, 不想和景逐年對視,眼睛轉了一圈又不知道落在哪裏。大概是他語氣誠懇, 庭樹想了想小聲說:「我才不稀罕你的花。」


    一次說了兩句話,有點鬆動了。景逐年的手還停留在這顆毛茸茸的腦袋上,不是很想收迴手:「其實我拿了的, 隻是沒給你, 放在我的房間裏。」


    「昂?」庭樹看向他,似乎是沒想到他是這樣做的。


    景逐年轉身進到臥室拿出那枝山茶花, 因是冬天的緣故,放了一天也幾乎沒有枯萎的痕跡,仿若還是早晨那朵嶄新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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