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沅放下書,抬頭看向他。


    倒是沒有對他疾言厲色,反而神色和煦,一如賜婚之前,他來霽芳宮探望她時的溫和。


    「來了?」她指了指對麵的位置,「坐。」


    謝臨珩頷首,道謝入座。


    他先問道:「娘娘找我有事?」


    司沅點頭,「是有些事。」


    她目光落在他身上,也未鋪墊彎繞,「太子喜歡寧舒嗎?」


    謝臨珩有些意外。


    但又不意外。


    來之前,他便隱約猜到了,她想問什麽。


    他未有猶豫,她剛問完,他便迴道:


    「喜歡。」他說,「我想留下她,想護她一生一世。」


    聽著他後一句,司沅眸色微動。


    她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遞給他。


    謝臨珩雙手接過。


    司沅斂眸,不著痕跡地打量而過。


    收迴視線,她摩挲杯盞,話音中多了感慨。


    「光陰荏苒,一晃,三年都過去了。宮變那日的情景,卻始終讓人無法忘懷。」


    謝臨珩輕垂著眸,靜靜聽著。


    「敵軍破城,無數人在那場變故中死去,命懸一線之際,是你拚死闖入皇城,將我和晚晚救下,這份恩情,我和晚晚,此生不會忘。」


    「太子,你身負執政津質的才能,更有君臨天下的魄力與城府,東陵有你這樣卓然的儲君,是整個社稷之幸,更是百姓之幸。」


    「隻是——」她話音一轉,看向他。


    「權勢中的滔天者,未必亦是感情中的掌控者,你明白嗎?」


    謝臨珩眼睫顫了下。


    司沅又道:


    「真正的愛,不是占有,而是放手。」


    「若是晚晚心甘情願留下,若是她願意留在皇宮,我相信,你一定能護好她,讓她一生幸福快樂。」


    「可是現在,她想要的,是離開。」


    謝臨珩指尖一頓。


    抬起眼皮。


    看向司沅。


    正好司沅也在看他。


    兩人目光交匯。


    一個漆黑,讓人看不清情緒。


    一個柔和,斂著為母則剛的堅韌。


    ……


    謝臨珩從霽芳宮離開時,已是小半個時辰過後。


    他來到陽淮殿,卻沒進去。


    隻在殿外站了會兒,便迴了東宮。


    就連晚上,也沒有過來。


    第二天一早,早朝過後,勤政殿中,他單獨留下了沈知樾。


    由於謝臨珩名義上還是儲君的身份,平時不管是談事還是處理奏摺,一般都是在東宮。


    今天還是第一次,他破天荒地將沈知樾留在了勤政殿。


    沈知樾兩眼意外。


    跟著走進來後,懶洋洋的在側麵的椅子坐下,這才抬頭朝著主位上的儲君看去。


    「怎麽了?有事?」


    謝臨珩在桌案右側拿出一遝信,遞給他,「有點。這是金陵重案有關的書信,你拿迴去。」


    「?」沈知樾狐疑接過,「你給我這玩意兒幹什麽?」


    謝臨珩眼皮垂覆,指尖轉了轉指上的玉扳指,隻道:


    「我近日有其他安排,金陵的案子,你先幫我處理幾天,如果有處理不了的,就去承華殿找父皇,若是父皇不願插手,就讓人傳音給我。」


    沈知樾翻了翻手裏的信,無奈道,「你跟寧舒,又吵架了?」


    謝臨珩瞥他一眼,「你就不能盼我們點好?」


    沈知樾:「……」


    他倒是想盼他們好,


    隻是這兩位,見麵就吵,能好得起來嗎?


    第117章 想要出宮,是嗎?


    沈知樾掃著手中的書信,待翻到第二封,瞧見上麵姚家兩個字眼時,眼底多了一分冷意。


    他收起信。


    沒再多看。


    問謝臨珩,「調查的時候,若是遇到了姚家的事,要怎麽處理?」


    謝臨珩掀了掀眼皮,眼底沒有半分溫色。


    「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姚家先是臣,才是國舅的身份。」


    有他這幾句話,沈知樾便明白怎麽做了。


    自從謝家執掌皇權後,皇後的母族姚家便越發野心勃勃。


    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插手朝政、結黨營私,甚至動用私取私利。


    宮變時,被北境一攪和,整個東陵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這幾年,謝臨珩忙著離宮出去平叛,對於朝政上的黨派之爭,分不出太多的精力。


    大多數時候,在邊境平叛時,朝中的許多事情,謝臨珩都交給了沈知樾和謝綏。


    後來謝綏一連病了大半年,恰逢那個時候,謝臨珩又遠在柘城,朝中各種煩人的事,全堆積在了沈知樾這裏。


    而姚家那幾位大臣,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加上沈知樾隻是一個名義上的養子,便趁著謝綏和謝臨珩一個病重、一個離宮在外,肆意在朝中籠絡朝臣。


    結黨營私,收斂錢財。


    甚至就連前段時間的科舉考試,都想橫插一手。


    好在那個時候,謝臨珩已經平復柘城之亂迴到京城,這才逼得姚家那些人歇了這種心思,暫時安分下來。


    對於姚家一眾的做派,沈知樾早就看不過去。


    奈何有皇後這層緣故在,不好輕易動手整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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