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裏麵看了眼,繼而解釋緣由。


    「先前受楚姑娘邀約,今日沈某特來赴約。」


    楚父聽得一頭霧水,「赴、赴約?」


    沈知樾含笑點頭。


    正要細細解釋前因後果,還未開口,楚時鳶的聲音從後來傳來。


    「父親!」


    她拎著裙擺,快步過來。


    楚父迴頭,瞧著自家這個不省心的漏風棉襖,很是意外:「時鳶,你還有沈大人有約?」


    楚時鳶停在楚父身旁,


    瞧了眼溫笑注視她的沈知樾。


    「啊對,先前多虧沈大人屢次相助,正好今日得空,便借著插花宴答謝一二。」


    「插花宴?」楚父瞬間頭疼。


    他這個虎二吧唧的小棉襖,什麽都敢應,插花宴那是什麽地方,能隨隨便便去那兒相約嗎?


    楚時鳶悄悄瞅了眼自家老爹。


    沒敢再吭聲。


    說實話,她現在也是騎虎難下。


    上次幫宋今硯送信那天,她急著進宮,在沈知樾答應幫忙後,一個心直口快,不過腦地說了插花宴這幾個字。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沈知樾已經應下了。


    她反悔也晚了,隻能硬著頭皮上。


    沈知樾臉上的笑意一如既往。


    對著楚時鳶說:「既然楚姑娘已經收拾妥當,不如現在就去?」


    楚父深吸了口氣。


    想攔又沒法攔。


    最後不著痕跡地給自家這個漏風棉襖使了個眼色。


    可還不等她看過來,對麵的沈知樾倒是先開口:


    「楚大人眼睛不舒服?」


    楚父連抬手,揉了揉眼,幹笑兩聲:「無礙無礙,就是被風吹了一下,不打緊。」


    說著,他看向沈知樾,麵上不顯山不露水。


    「既然小女與沈大人有約,那老夫便不與沈大人多聊了,屢次相助之恩,老夫在這兒先替小女謝過。」


    沈知樾謙遜有禮地抬抬手,態度比在朝中還要和煦。


    「楚大人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


    片刻後,楚父僵著笑,目送自家閨女和沈知樾離開。


    在看不到他們身影後,他甩了甩袖,快步迴了後院,頭疼地對著自家夫人牢騷:


    「就咱家這個閨女,早晚把天給捅下來!你說這進東宮的事還沒徹底安生下來,她又跟沈大人整了一出插花宴。」


    楚母:「……」


    楚父頭都大了兩圈,「前是當朝儲君,後是當今陛下的義子,她倒是專挑老虎頭上拔毛!」


    想勸卻無從勸起的楚母:「……」


    另一邊。


    朱雀後街,插花宴上,沈知樾折了支牡丹遞給楚時鳶,想到方才楚父的反應,他隨口問:


    「楚姑娘近來可有在議親?」


    楚時鳶接過花,指尖撥了撥花瓣,對於他突然問的這個問題有些意外。


    「沒有啊。」


    「那楚姑娘有心儀的人了嗎?」


    楚時鳶依舊搖頭,「沒有,我現在隻盼著聽晚早日從皇宮出來,婚嫁之事不急,反正家中也不催,日後再說。」


    插花宴到了一半,好端端的天氣突然狂風大作,接著幾道轟隆隆的雷聲乍響,半晴不晴的天轉瞬陰了下去。


    驟急的風吹過,空中悶熱焦躁的空氣被吹散。


    沒多久,豆大的雨滴,從半空中劈裏啪啦砸下來。


    原本熱熱鬧鬧的插花宴,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中途劃上了句號。


    跟在沈知樾和楚時鳶身後的小廝,立刻將出門前有備無患帶來的傘送過來。


    沈知樾撐開傘,第一時間給了楚時鳶,為她擋住不斷砸下的雨水,才再次打開第二把油紙傘,帶著她暫時去了就近的酒樓避雨。


    這場雨來得急,放眼望去,街上全是步履匆忙躲雨的行人。


    來到酒樓,沈知樾將傘合上,彈了彈衣袖上沾染的水滴,正要吩咐店小二備熱茶,一抬頭,卻看楚時鳶滿臉緊張地解下腰間的香囊,用袖子擦拭。


    沈知樾定睛看了看,笑問:


    「楚姑娘這香囊,是從何處來的?」


    「這個啊?」楚時鳶舉了舉香囊,眉眼灼亮,語氣自豪又欣悅,「是寧舒公主送我的。」


    昔年,建成帝還在時,因伴讀的情誼,楚時鳶和虞聽晚關係很好,那個時候楚時鳶進宮也比現在自由很多。


    虞聽晚沒有其他兄弟姐妹,因此格外珍惜與楚時鳶的這份情誼。


    加之建成帝和司沅寵女兒,有什麽好東西,都往寶貝女兒的殿裏送。


    楚時鳶去找虞聽晚時,虞聽晚經常送楚時鳶她新得的珍奇古玩。


    當時整個東陵,就這麽一位嫡公主,還被帝後捧在心尖,出身尊貴,地位尊崇。


    更是無數貴女爭搶著想巴結的對象。


    那個時候楚時鳶和虞聽晚關係好,連帶著那些貴女對楚時鳶也很是恭維。


    隻是後來皇權更迭,昔日金尊玉貴的嫡公主一夕間成為被困皇宮沒有自由的前朝公主。


    那些貴女們唏噓之餘,連帶著看待楚時鳶的目光都變得微妙。


    隻是楚時鳶從來不在意這些。


    昔年虞聽晚受盡恩寵時,別人問及虞聽晚送她的小禮物,她向來是自豪又驕傲地迴復她們「是寧舒公主送的」。


    如今虞聽晚被困皇宮,身份大不如前,當別人再問及身上佩戴的這枚香囊時,她仍舊和從前那樣,同樣自豪、同樣欣悅地說「是寧舒公主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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