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剛才來說,淩若雲隻是在所有人麵前鬧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丟人丟麵子是必然的。雖然嘴上說著以後不會放過這裏每一個冷言冷語的人,但是以後會不會進入展氏還未可知。


    現在這裏便隻剩下展旻和她兩個人。淩若雲心裏卻突然緊張起來。跟剛才不同,方才隻是因為主動向謝謹堂示好被無情拒絕,鬧得這麽多人看了笑話。反正她從小便生活在市井鄉間,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跟大城市格格不入,自然也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而現在麵對的是展旻,之前兩人就約定好要好好合作。卻因為淩若雲的衝動而攪亂了所有的計劃,展旻此時沒有同那些人一道離開,多半也是為了要留下來好好質問她吧。


    一想到這裏,淩若雲低下頭,不想去麵對展旻質疑的目光。方才是憤怒,此時是羞愧。淩若雲蒼白的臉頰瞬間緋紅,火燒一般,目光躲躲閃閃,鑽進的拳頭,鬆開又緊握,最後目光隻能停留在散落一地的碎玻璃上。


    “為什麽?”展旻低沉的話語在整個空曠的宴會廳內迴蕩。語氣不帶一絲溫度。質問夾雜著懷疑。


    躲不開的,該來的還是來了。淩若雲緩緩抬起頭,目光對上展旻,他的眼神冰冷無情,於謝謹堂不同,卻又那般相似。


    淩若雲愣在那裏,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告訴他自己反悔了,不想按照原本的計劃行動了?告訴他自己實在控製不住對於謝謹堂的愛意,寧願承受所有人的鄙夷目光也要說出來?可她明明才和謝謹堂見了兩三麵。


    良久,淩若雲抬起頭正視展旻,醞釀了很久,組織了很久的語言,說出來時卻隻有一句話:“很抱歉打亂了你的計劃。”


    “嗬!抱歉?”展旻除了冷笑隻有冷笑。事到如今他還能再說些什麽。展旻心裏明白,要不是因為淩若雲是展家親生女兒,他才不會繼續在這裏跟她廢話。若不是看她沒有蘇寒那般有頭腦,機靈聰明,也不會再次多費唇舌。隻是現在他沒有離開,是還有一些事情要弄明白。


    “你和蘇寒之前早就見過對不對?為什麽第一次見麵沒有告訴我?”展旻緩緩問出自己心中藏了很久的疑問,他深唿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話語保持平靜。


    “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她救了我,也是陰差陽錯才互換了身份。”淩若雲低下頭去,她知道展旻這次一定會問個清楚明白,於是也不再隱瞞。


    “那你剛剛為什麽還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替蘇寒說話,把她塑造成一個善良大方的形象?”


    “我...我隻是不想讓你們兩個人都為難。”淩若雲越說聲音越小,越發沒有底氣。她的心裏自然不是這樣想的。


    但是現在她又怎麽敢把心裏話全都告訴展旻。本來破壞了他的計劃就已經讓他對自己恨之入骨了。難道她能跟他說自己這麽做隻是為了在蘇寒心底留下一個好印象?因為看著蘇寒是個有能力的人所以不想惹她記恨?還是告訴展旻她這樣做隻是想讓謝謹堂多看自己一眼?


    到底為什麽這樣做其實她自己也不清楚。或許兩個原因都有吧,但任何一個原因都是不能讓展旻知道的。


    “你又為什麽當中跟謝謹堂表白心意?”展旻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出於私心,這也隻是他的一個疑問而已,卻沒有到非弄清楚不可的地步。原本對於蘇寒和謝謹堂的事情他向來都是嗤之以鼻。


    雖然可能之前對蘇寒動了一點小心思,但是也斷然沒有到,借著淩若雲對謝謹堂的愛意,叫她去拆散兩個人的地步。不是不想,隻是現在看來,以淩若雲的頭腦是不能指望了。更何況蘇寒兩個人情比金堅。


    索性,這個問題淩若雲更沒有給出答案。她能做的就是沉默,一再的沉默,把宴會廳的氣氛拉低到了極點。兩個人麵對麵站著誰都沒有再說話,誰都不願先一步打破沉默。


    良久,展旻朝著宴會廳大門走去。隻留一個背影給淩若雲。擦的鋥亮的皮鞋在地上發出清晰有力的腳印,一步一個,聲音在迴蕩。


    “下次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不要一意孤行!”這是展會離開前對淩若雲說的最後一句話。


    意思很明顯,她們之間還會有下一次合作,也很明顯,展旻對於今天這場鬧劇不再追究。


    追究能有什麽用呢,展旻心裏明白隻要淩若雲是展家的親生血脈,自己就不能把她怎麽樣。雖然她頭腦簡單,做事不經思考,但留著餘地,總是會有用處。說不定就是傻人有傻福。


    看著展顏離開的身影,淩若雲鬆了一口氣。這天晚上仿佛格外難熬。


    淩若雲一個人並沒有馬上離去。宴會廳內除了被她生氣扯落的一地狼藉,還有很多甜點和水果酒品沒有動。摸了摸自己餓扁的肚子,淩若雲向食物走去。


    自小沒有生活在豪門大家,雖本來該有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命,卻沒有過過一天嬌生慣養的日子。自然不會有什麽規矩可言,更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


    一場鬧劇總算落幕。展旻前往地下停車場驅車離去。心裏卻一直在沉思。黑壓壓的天際快要與他深沉的眸子融為一體。


    這件事情除了淩若雲的搗亂,自然還有他沒有好好籌謀的過失。本就知道蘇寒不好對付,又在不了解淩若雲的時候貿然合作。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他一字一頓對自己說道。高傲不可一世的展旻,生意場上叱吒風雲的展總,怎麽會甘願被一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呢。


    謝謹堂追隨著蘇寒離開宴會廳,沒有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裏。媒體記者們當時全都堆在宴會應不想錯過這樣好的熱鬧。


    一輛勞斯萊斯在路上緩緩行駛,開車之人此時心情大好,車內播放著音樂,三百六十度立體環繞的,氣氛一點點舒緩。蘇寒坐在副駕駛坐上,頭偏向一側靜靜看著車道上的車水馬龍。


    “在想什麽呢?”謝謹堂突然出生,打破沉默,也收迴蘇寒的視線和思緒。


    “沒什麽。”蘇寒扭過頭,打了個哈欠,慵懶的說道:“我隻是突然發現,堂堂謝總,竟然對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孩子這般不懂得憐香惜玉。”


    謝謹堂不迴答,嘴上哈哈大笑,卻騰出一隻手握住了蘇寒柔若無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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