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電路工人為了臨時裝修而拉來的。


    故而頭頂的光源也是橢圓的、並不節能的老式白熾燈。


    她也是?通過這一盞燈,看清愛人的眼眸, 以及深入的姿態。


    或許是?接觸的不良,又或者?原本的電路是?從外拉過來的, 也至於這盞時亮時暗, 就如他們彼此時而吞沒彼此,又時而放開了距離。


    可為那種被命運拽引、拉近、再也無法遠離的感覺裹挾, 她來不及管那閃爍的燈泡。


    她突然想起,或許是?她的解釋,隻言片語也罷,說過和沒說的體感總是?不同的,以往隻覺得想要盡快麻痹掉不大愉快的過去,可真正宣之於口的那一剎那, 她同樣也是?釋然的。


    不必受愧疚折磨。


    就算麵臨痛楚, 也會有一個人和你在同一時刻感同身受。


    「溫寧。」


    他們的記憶在這一刻為情緒、感官徹底點燃,共同再度走進?禁忌般的過去。


    「如果可以重來, 我?會說,你所陳述的理由, 我?不接受,我?們完全沒有理由分手。」


    他重新審視了當年的提出的分手要求,這一刻,倨傲的周寅初人到?中年,鄭重其事地?告訴她另一個版本的答案。


    沒有心?高氣傲、懊惱,想要占據上風的執念,他不再想贏得那場不會得到?勝利的戰爭。


    他可以當輸家。


    輸得起。


    對於這個遲到?的迴答,溫寧也不知道如何做出他想要的迴應,也許生理性?的反饋永遠才是?最直觀的表達。


    她吻他,稍稍扭動了腰肢,藕色的如同薄霧一般的裙尾在忽明忽滅的燈光下柔亮、隨著晚風起舞,但溫寧也沒有想過最後會吻得天旋地?轉。


    直至最後勉強迴復一點最後的情形,她表示:「這個地?方還?是?別當書?房吧。」


    他明知故問:「那當什?麽?」


    她可不想一踏入澈澈的書?房,想起的便是?今天的旖旎畫麵,靠在他懷抱裏平穩唿吸的女人不得不完整地?說出來:「那就當……我?們平常活動的地?方。」


    「什?麽算作?『活動』的地?方?」


    周寅初的語調依舊是?戲謔的,眼底卻遍布著初步的欲望得到?饜足以後的貪得無厭。


    溫寧臉頰滾燙,她有意略過這個彼此心?知肚明的問題,「書?房,或許可以選二樓靠南的小房間。」


    「好,都聽我?太太的安排。」


    折騰了好一番,懸空的高跟鞋終於著了地?。


    可今天的溫寧也怪不了周寅初,這一切是?她可以走脫、卻又止步折返的。


    -


    那一夜,他們還?是?最後選擇迴到?溫寧的家,畢竟,溫寧也以為他們該做的都已經在這一天之內已有過經歷,不必懷揣著多餘的擔心?,他們倆的動靜大概率也不會波及整棟居民?樓了。


    那是?張一米五的床,伸展的空間並不算大。


    男人躺下,便已經占據了大半。


    她第?一次接納他出現、侵入她真正的生活,他將這一切的進?展歸功於那一件工裝:「我?們寧寧看不出來很喜歡那種類型。」


    「才不是?。」


    「那就是?唯獨喜歡我?穿。」


    是?的,他是?例外,從始至終隻有過那樣一個了不得的例外。


    「睡吧。」


    她想她一定是?過分輕信於男人的自製力,以及對於彼此身體熟悉後產生的共鳴,他又一次一點一地?迫切地?靠近他。


    「不可以,」女人推開了他,又自覺翻身,差點要靠到?床沿上去了,「這裏隔音效果你應該也是?清楚的。」


    他看見隨時可能會掉落的她,隨手將其拉扯了過來:「那你聲音輕一點的話,估計就無人知曉了。」


    「周寅初。」


    這一次的叫喚,已然沒了在木板上的親密無間。


    「好。」


    未能得償所願的男人沒有繼續挑.逗女人,他放過了她,為了她所謂的不難堪、她的顏麵、她的聲譽,忍耐了一整夜。


    為了使她安心?,他甚至願意背過去睡,周寅初自認為不是?目光短淺的男人。


    晨起。


    一切都井然有序得讓人得以窺見未來的婚姻生活。


    周寅初吃了碗小餛飩,正大光明地?坐在溫寧的店裏,之後便主動送李澈上學,而李澈長期嚮往周叔叔酷炫的車,雖然他明麵上沒有表露,但得知周叔叔要親自送的時候,孩子眼底的雀躍總是?騙不了人的。


    然後,就在周寅初走後沒多久,溫寧接過一則江城的電話。


    沒多猶豫,她接了。


    「你好,請問是?溫小姐嗎?」


    得到?她的肯定以後,對方語氣盡職盡責地?通知道:「我?這裏是?人民?醫院,我?想和你說一聲有關摔傷女孩現階段的情況。」


    「她醒了。」


    溫寧想起好意留下她電話號碼的護士長,瞬間緩過神來:「好,我?知道了,謝謝您願意通知我?。」


    又一次,她抱起了一束桔梗花。


    溫寧明知這件事已經有了周寅初的參與,其實她已全然沒了最初那會的束手無策。


    但小女孩的甦醒,仍然對案件有著無法被替代的意義。


    也就是?說當事人兼目擊證人醒來了。


    她是?了解過那個家庭的結構和氛圍的,按理說,她眼下安心?交給周寅初背後的法務團隊就夠了,可她卻做不到?佯裝聽不見,置身事外,麻木不仁地?當好自己這個闊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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