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小九從虛無中蘇醒。


    她看到了虛化的殷頡。


    小九唿吸微滯,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殷頡治好了她的眼睛,她可以看見了。


    此刻,三千大世界九千小世界中,祂睜開了眼睛,無數的祂在虛空注視天道庇佑下的生靈。


    靈力滯塞。


    所有的生靈都感受到了靈力的滯塞。


    甚至是……鬼力也在滯塞!


    無數在打鬥中的修士,因為突然的靈力滯塞而慘死當場!


    那些生靈,他們都注意到了虛空中的祂。


    祂……似乎無處不在。


    甚至是,靈籠小秘境裏,那些在虛空之下的所有生靈都看到了黑眼紫瞳的祂的眼睛!


    小九感受到了祂的存在。


    她一陣戰栗。


    她……


    被窺探了以往的事實。


    她,被殷頡窺探了神魂深處的記憶。


    祂,在警告小九。


    小九力竭,頭一次有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她略帶失望的神情看向殷頡,她說:“殷頡,我對你很失望。”


    殷頡顫栗。


    他苦澀難言,痛苦不已。


    他才是傷害小九最深的那一個人。


    可他……


    沒有時間了。


    他所窺探到的,小九的記憶,也僅僅隻是冰山一角。可都……都足夠證明,是他錯了。


    小九同他說的,那些不得已,都是真的。隻是原因,不可說。


    即使不可說,小九也與他說了。


    可他都做了什麽?


    不信,猜忌,站在小九的對立麵。


    他都幹了什麽?!


    他失去了……不止是失去了寧落,他還失去了……家人。他失去了他生命裏最重要的兩個人。


    是他。


    都是因為他。


    如果……如果他能在最後,堅定的相信小九,那麽小九不會眾叛親離,是他,是他害的小九眾叛親離的。


    他的罪孽,太深了。


    小九察覺了殷頡的變化,她明白了所有。她忽然觸碰了殷頡的頭顱,“走吧。放下執念。”


    小九接受殷頡的背叛。


    在小九眼裏,殷頡隻是做錯了事。他……並不壞。


    即使,殷頡選擇了背叛絕塵殿,那也僅僅隻是傷害到了小九而已。


    可那又有什麽辦法?


    殷頡是她養大的孩子啊。


    愛與恨的交織,最是深刻。也最為痛苦。


    小九的釋然,不單是因為殷頡的悔悟。更是因為,祂。


    而祂,竟然還想試圖控製小九。


    可笑,簡直可笑至極。


    殷頡的身影更加虛幻了,他找不到彌補的可能。


    “姑……姑。”殷頡想要挽迴些什麽。


    小九終是不忍心看著殷頡在眼前消散。可她並沒有什麽辦法。


    此刻的殷頡,甚至隻是為了審判她而存在。所以,審判之後,就是虛無。


    “殷頡,你知道嗎?”


    小九頗為無奈,“我的心真的好痛。”


    殷頡身子輕顫,感受著小九輕柔的觸碰又覺得痛苦。


    他就是一個卑劣又殘忍的人啊。


    他,償還不了小九。永遠也無法償還。


    他聲音小心又痛苦:“你怪我吧,你怪我吧。我還不了了,我還不了了……你怪我吧。”


    殷頡的身體更虛幻了,整個虛無神殿也逐漸變得透明。


    這就是真正的虛無啊。


    從來未曾存在。


    無法留下。


    小九撫摸著殷頡的腦袋,她像是在追憶,說著殷頡小時候常聽的話語:“我隻是身不由己啊,為什麽不信我呢?”


    真是痛徹心扉。


    “祂在監視我,祂在阻礙我,所以,你也僅僅隻是被祂所利用了。我原諒你的一切,可你確實傷害到我了。”


    小九笑笑,她笑得苦澀,“走吧,這些都不是你的錯。”


    殷頡釋放了所有的詛咒,他將虛無神殿裏的一切全部驅逐,那些東西,不該同他一起,走向虛無。


    他的悔恨虧欠,也終將走向虛無。


    所以,殷頡在痛苦,可他無法擺脫,隻能走向虛無。


    殷頡在小九的的目光下,徹底消失。


    小九仰頭歎息。


    祂,出現了嗎?


    這個世界混亂的結局,終究無法改變嗎?


    那日在木係法則裏看到的,就是無數世界毀滅的景象嗎?


    初始真神沒了,還有創世神。


    所以,她在擔心什麽呢?


    她已經死過一次了,不是嗎?


    小九在虛無神殿中療傷,直至身體徹底修複好後,她被強製從虛無中脫離,她被甩出了虛無神殿!


    虛無神殿即將消失。


    與此同時,小九感受到了靈籠小秘境的顫動。


    這一刻,小九在一眾人群中,看到了初若夏!以及……在她身側的花白!


    初若夏被無數人簇擁著,朝著虛無神殿進發。


    他們在虛空禦劍飛行。


    場麵十分震撼。


    祂的眼睛,停留在了虛空,但祂的眼睛,閉上了。


    所以,小九不知道初若夏是去接近祂,還是接近神殿。


    可是很快,小九就明白發生什麽了。


    靈籠小秘境要塌了!


    初若夏是在帶頭逃命!


    在小九剛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洛僑一身是血的殺出來了。


    他沒時間對小九多說,隻是言簡意賅的說:“大量渡劫期食髓蟲朝這邊湧來了。跟我走!”


    洛僑沒時間驚歎小九已經再生的肢體,他拉著小九就跑!


    洛僑是帶著小九跑,並沒有禦劍飛行。他有自己的判斷。


    過不了多久,天上的飛禽就會聚集!


    洛僑為小九解惑:“虛無神殿有異,我們被彈出去了好遠。”


    洛僑說話的聲音還有些顫。


    他怕小九出不來。


    小九驚疑,“容褚呢?”


    “他在斷後。”


    小九默了默,隨後說道:“靈籠小秘境,要塌了。”


    說完這些,小九猛地注意到,須彌界的一眾弟子居然都跟著初若夏?!


    若是旁人跟著初若夏,小九不會理會,可那些人是須彌界的弟子。


    那麽以小九作為須彌界小師叔的身份,就有責任顧及到他們的安危。


    洛僑不管旁人安危,但小九的安危他得顧及,“能迴去嗎?”


    距離靈籠小秘境的開啟,還有一個時辰。


    可要在這麽危險的情況下撐過一個時辰,是艱難的。很可能會死。


    小九說著:“能的,哥你跟緊我。”


    “你……能看見了?”


    小九笑著,“嗯,虛無神殿嘛……”


    不需要小九說全,洛僑也能明白過來。


    小九抽出無品級長劍,禦劍向前。


    洛僑雖有判斷,但他更願意相信小九。


    須彌界弟子神情驚恐,他們才經曆上古巨獸的追擊!如果不是初若夏,他們已經死了!


    所以他們無條件信任初若夏能帶他們逃離這裏!躲避災難!


    這裏就是災難!他們可能無法活著離開靈籠小秘境!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即使須彌界弟子實際修為比初若夏強,可他們都相信,隻有初若夏能帶他們逃離災難!


    隻有她!


    那個在前麵開路的女孩,就是唯一的希望!


    他們奮不顧身,企圖快些追上初若夏的腳步。


    可被一個人攔截了。


    那個有些眼熟的女孩停在了他們身前,她眸色冷淡,看不出什麽別的情緒,她在說:“須彌界弟子聽令,跟我走!”


    須彌界弟子被迫懸停,他們神色厭惡,怒斥小九:“想死?滾開!”


    小九並未有過多情緒,她掃視一眾須彌界弟子,可以看出,原先的二十幾人,已經隻剩十幾人了。


    “我是須彌界一眾弟子的小師叔,聽我的,就跟我走。”


    小九不願多做口舌。


    此刻她已經是身心俱疲。


    殷頡給她的傷痛,密密麻麻,小九已經無力去處理別的情緒了。


    須彌界……她所能為須彌界弟子做的,就隻有這麽多。


    小九不再停留,朝著初若夏的反方向極速飛行!


    她要遠離祂。


    她要與祂背道而馳。


    隻有這樣,才是最穩妥的安全。


    小九已經知道,初若夏是想做什麽了。


    初若夏,比初阮緒要更可怕!


    洛僑跟著小九,他信任小九,所以,即使小九帶著他往那群渡劫期飛禽的方向飛,他也會這麽做。


    在須彌界一眾弟子中的嫣然鶴看見了洛僑,她發現洛僑跟著小九,不由冷笑兩聲。


    她忽然對著同期拜入須彌界的陳桀問道:“你要跟著初若夏嗎?”


    陳桀渾身包裹著白色繃帶,他黑色眼珠轉動,他選擇跟上小九。


    嫣然鶴勾起一抹不服輸的譏笑,也調轉方向,朝容褚追來!


    初若夏給她感覺,很詭異。


    她和陳桀是親眼看見初若夏是如何將人剖屍的,這本身並不恐怖,恐怖的是……她在汲取那具屍體的能量!


    那是一股她認知以外的力量!


    直覺告訴她,很危險。


    危險到……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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