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奴營中許多姑娘都是無家可歸之人,本以為這次投靠了一個好生計,等以後還能有機會嫁給得了功勳的將領,沒準就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怎料現在忽然晴天霹靂,說解散就解散了。


    “嚶嚶嚶……求求你了大老爺,求求你們了,就收留了我們吧!”


    “我們這些人早就沒有家了,現在還能讓我們去哪裏呀!”


    “嚶嚶嚶嚶!”


    “嚶嚶嚶嚶……”


    “大老爺,你們就收留了我們吧,我們不要工錢,隻求有口飯吃,有個屋住。”


    女人們此刻全都擠在海莊大門口,堵著管家們不放,哭成一片,把來做生意的人全堵在了外麵。


    海莊大門口全是人頭,黑壓壓的都伸長了脖子往裏麵瞅,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忽然先開了聲:


    “是不是真的?隻要給口飯吃,給個屋住,你們幹什麽都行?!”


    女子們愣了愣,這話怎麽聽怎麽忐忑。這些人也不知道是什麽背景,收了她們迴去又會做些什麽事情,而眼前的海莊是正規的商戶,生意也大,怕隻有傻子才會放棄海莊的大腿。


    這話一喊出來,女人們也不迴應,當沒聽見的,卻衝著海莊的管事和家丁們哭的更淒慘了。


    嚴次郎現在晉升成了部長,為了好好表現,這兩天對女人們的審問格外嚴苛,大家都多多少少被用了刑。但好在阿香和小美平時和她們幾乎不怎麽來往,而且到嵐泱之後,兩個人先是生病後又失蹤,基本上也沒和女奴們呆在一起。


    或許正是不想拖累這些姑娘,兩個人一開始就計劃好了保持距離。但不管怎麽樣,姑娘們確實逃過一劫,謝天謝地。


    嚴次郎更不想節外生枝,確定沒什麽問題之後,巴不得這些女人快點散了,讓這件事情快點結束。然而轉念一想,若是把這些女人留在海莊,日後萬一真又有點什麽事情,也好找人出來問罪。


    便嚴次郎也偷偷找了老管家說好話:“現在海莊生意這麽忙,要不考慮一下吧。這些女人的來路,我可以保證都是清白的。”


    其實關於這件事,老管家也早有想法,頭兩天得知女奴營要解散的消息,就已經跟楊老爺偷偷的商量過了。


    正如嚴次郎所說,海莊眼下確實急缺人手,且就這未來的半年之內,海莊的規模將會急速擴大。各地的海莊小莊也都建成落地,開始營業。正好可以把這些女人安排了去幫忙,能省下一筆不小的招工錢。


    所以這件事情,楊老爺其實早就已經有了決定,現在嚴次郎又當麵提出來,老管家自然是順水推舟。


    像楊老爺這樣級別的大商人,凡事不會親自出麵,老管家就是他的代言人。老管家說的話,可以就算作是他說的話。


    眾人這會兒都看著老管家,等他的決斷,而老管家的目光此時卻停留在人群後麵——


    那裏站著兩個人,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麽時候來的。一個年紀不到20的小夥子,一身紫色的衣裝,一頭漂亮的紫發,他身邊是一個高瘦的男人,但兜帽遮住了樣貌。


    一瞬間有風吹過,兜帽稍稍被拉開了丁點,邊緣處漏出了幾縷紅色的頭發。


    【是他?!】


    老管家內心幾分驚訝,眉眼間的神色微微變了。這個刹那,老管家同那兜帽下的一雙眼睛對上了視線——那種尖銳且犀利的目光仿佛能夠穿透人的內心,這種眼神老管家更是再熟悉不過。


    驀地,那兜帽下的嘴唇拉起了淺淺的弧度,便見那人拉了拉兜帽轉身離開。


    “大管家,您倒是說句話呀,現在到底該怎麽辦?”


    老管家沉默半天,家丁和掌事管家都已經按耐不住了,看熱鬧的人也都是心急和好奇,看海莊會不會將這批女人給讓出來。


    然而老管家有些急切,匆匆說了句都收下便走了。


    海莊南麵不遠的地方有個歇腳亭,但不久之前被雷劈了,燒的焦黑,隻剩了廢墟。這段時間太忙,也沒空維修,就這麽放著了。


    那地方現在沒有人去,除了剛剛的兩個。


    兩個人到了才沒多久,一個家丁就騎馬急急過來,對鬥篷男問道:“請問您是不是一先生?”


    兜帽之下,男人對於這個問題不禁挑眉笑了:“是。”


    “那太好了!一先生,我們大管家請您到莊裏休息一會兒。”


    顧南一並沒有客氣,帶著蓴直接跟家丁走了,之後從側麵的小門進了海莊。廣西


    “好歹也走個後門吧,弄個小門跟狗洞一樣,那老頭什麽意思!”蓴忿忿罵道,非常不爽,容不得顧南一受一點委屈。


    顧南一卻不在意,反而覺得這個老管家確實不是誰都能當的。首先,剛剛的“一先生”便已經體現出了那家夥的智慧:


    顧南一這個名字太響,若是顧先生這樣的稱唿也不免會惹人懷疑,所以才跟家丁說是“一先生”;


    其次,走偏門也同樣是為了避嫌,而且正合顧南一的心意。


    顧南一銷聲匿跡了兩年,道上都說他死了,現在突然出現在海莊,而且還把頭包的那麽嚴實,可見是不想被人發現,又或者說,是不想被老管家以外的人發現。


    老管家心裏幾乎可以篤定,剛剛那男人是故意漏出一點頭發,好提醒自己他的身份。


    老管家心裏確實還有些不安和忐忑,等家丁把人帶到了自己的會客室裏,一雙老眼終於忍不住的睜了老大:


    “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肯定沒那麽容易死。”


    “喂,你怎麽說話的!”蓴不爽的吼道。


    老管家看了蓴一眼,但沒怎麽把這孩子當事,隻是沉臉盯著顧南一,顯然是想讓他給自己一個說法。


    麵對如此提防自己的眼神,顧南一很是無辜的笑笑:“無事不登三寶殿,眼下確實有點急事想跟楊老爺說。事關海莊的生意,他最好見見我。”


    “大管家放心吧,我的規矩你應該清楚,沒人出價的任何情報,我都是不會說的。”


    聽到這裏,老管家才像是鬆了口氣,忿忿道:“老爺現在非常忙,你先在這裏等著,晚點才能過來。”


    老管家對顧南一並不待見,或者說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見到這個可怕的男人。但跟這主仆倆之間的孽緣,顧南一倒是覺著有幾分的奇妙。


    老管家今年剛剛六十,大概七八年前,楊老爺的夫人還在世的時候,他們背著楊老爺有過奸情。顧南一知道此事,所以老管家現在自然怕看見他。而楊老爺對顧南一又是另一種心境。


    楊老爺曾懷疑自己最小的兒子不是親生,悄悄花錢做了親子鑒定,拿到結果勃然大怒,找到顧南一,希望查出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


    楊老爺常年忙於生意,且身邊從來不缺女人,他和夫人之間的感情早就連渣都不剩。之所以沒有離婚,無非是迫於利益和社會地位、以及顏麵上的考量。


    顧南一九歲開始著手情報網,那個時候的他雖然還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但在情報界也已經小有名氣。會知道這種家長裏短的小道消息,也是出於偶然。


    事情最初的緣由還得往前推上兩年。


    那個時候,被楊老爺的“惡性競爭”害到破產的商人找上顧南一,要賣給他情報,說夫人和管家有一腿。顧南一自然嗤之以鼻,他可不是做這種私家偵探的無聊人,當即就把落魄商人給趕走了。


    而這件事被老管家知道了,連夜趕到,找上了顧南一,給了一大筆錢做封口費。


    顧南一對這件事也沒有放在心上,而且這樣的情況在情報場上經常會出現。既然有封口費,不賺白不賺!


    隻不過沒有想到的是,事情居然還沒完。


    過了兩年,楊老爺看小兒子跟自己一點都不像,起了疑心,最後讓老管家拿著親子鑒定的報告來找顧南一,想調查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看到老管家拿這報告出現的時候,顧南一忍不住笑了好一陣。被綠了的男主人毫不知情,竟還讓奸夫拿著東西去調查孩子真正的父親?


    確實沒有比這還要狗血的故事了!


    那個時候,老管家被笑癱的顧南一氣死,還一本正經的跟顧南一解釋。夫人在外麵的情人多的是,他一個管家完全隻不過是夫人的玩具之一罷了。


    對於孩子真正的父親,老管家心裏其實有數。夫人在認識那個男人之後,就跟以前的情人全都斷了,似乎對這個人是真愛。


    這些狗血的荒唐故事,顧南一根本沒有興趣,隻不過也沒必要跟錢過不去。像楊老爺這樣的大老板,出手自然不會小氣。


    看在輕銖的份上,顧南一勉為其難的接下了這樁破事。老管家為了避嫌,自然趕緊把孩子的父親供了出去。


    其實顧南一也就是做了傳話筒,根本不用付出努力就輕鬆賺了一大筆。


    得知小兒子的親生父親是誰,楊老爺大怒,當著夫人的麵,將那男人和小兒子沉了海。之後把夫人軟禁在了海莊,不到一年她就鬱鬱而終。


    楊老爺在生意場上的手段很是了得,處理家事也同樣十分狠厲。但唯一不爽的是,這段家醜被顧南一知道。可那顧南一也是個狠角,他動不得。因此對他也很是忌憚。


    如今得知他來了海莊,楊老爺的臉色非常複雜:


    “那小狐狸不是已經死了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無赦:破曉之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雪鬽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雪鬽魎並收藏無赦:破曉之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