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裏靜謐濕熱,梓蘿特有的熱帶氣候往往不會讓人覺得舒適,多少是會影響一個人的心情。


    尤其是像輕羽這種容易焦躁的人。


    潛入這種事情,最怕被人認出了的臉,而眼前這個女白癡確實沒有腦子,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竟然還敢迴頭看。


    可這一迴頭,真把輕羽嚇了一跳!


    這姑娘的臉很幹淨,雖然瘦得輪廓明顯,但卻很有風韻,化過妝的臉上氣色非常可人,卷翹的睫毛、利落的眼線、塗成櫻粉色的小嘴……


    不!


    這絕不可能!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輕羽搖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然而這並不能改變擺在眼前的事實——


    這姑娘怎麽看都是禾馥啊!


    “你……你怎麽迴事!”輕羽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握刀的手更是緊了。比起各種意外和驚喜,她現在隻恨不得把這家夥的腦袋切下來算了:


    “你居然化妝了,還弄的這麽體麵,你到底在幹什麽?腦子進水了還是失憶了?”


    “你認得我是誰嗎,認得你自己是誰嗎!”輕羽確實陷入了語無倫次的狀態,她現在受到的衝擊確實太大了:


    那個邋遢王不僅僅出現在這裏,而且還簡直變了個人!


    輕羽是真不知道做出怎樣的反應才算正常,但這一切在禾馥看來,就已經是再正常不過的輕羽,不由噗哧笑了出來:


    “至於嘛你?看把你嚇的!”禾馥推開脖子上的刀刃,不想輕羽一個反手,把刀刃換成了刀背,又是重重把她壓了下去:


    “你別動!”


    “……?”


    “你別起來,別!我不相信你是禾馥,你拿什麽證明你是本人!”輕羽這會兒又氣又惱,大家為了她和夜梟的事奔波拚命,可她卻在這裏悠哉的打扮?


    那樹樁下埋著的正是發消息的東西,既然可以發消息,為什麽這麽久都不跟自己或者水芯知會一聲?


    既然可以發消息,為什麽她和夜梟出事之後不跟他們幾個求援?!


    輕羽是個不善言辭的人,這一刻心緒複雜,更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可禾馥了解她,能看懂她的表情和反應:


    “輕羽,你別生氣了,我也沒辦法呀。出了這事,我也不想連累你們……”


    “連累我們?”輕羽想笑,但卻更是生氣,恨不得直接給她一刀算了。最後氣唿唿把彌撒收了迴去:


    “我們都是你手下的人,你現在說怕連累我們?你以前弄的那些坑爹的任務,難道連累我們還連累的少了?”


    “哎呀,不是這樣的!你先別生氣啊!”禾馥很是苦逼,順勢十分自然的把剛剛刨過土的髒手在裙子上擦了擦——她這絕對是本能反應,是一種習慣成自然的日常行為;


    不管她穿上什麽衣服,哪怕是龍袍,那對她來說也跟抹布沒有兩樣。


    這不,好好的粉嫩嫩的裙子,這會兒已經髒了一大塊。不過對輕羽來說,還是這樣的禾馥瞧著順眼。如果這邋遢王不是髒兮兮的模樣,那就真不是她了!


    禾馥對此絲毫沒有自覺,繼續苦逼的對輕羽說著:“當初你獵金號的任務失敗了,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子。如早知道會這樣,我哪怕癱瘓在床也得裏離開嵐泱那鬼地方……”


    “得了吧你,海鮮不吃了?”輕羽就是忍不住的想吐槽她,而這句話無疑戳中了她心坎:


    “……海鮮這東西,現在不提也罷。”禾馥尷尬的笑著,隨即又去刨土,把那盒子整個刨了出來——


    盒子裏有信號彈和武器,以及喚信鴉的香料和食餌,還有紙筆跟她的香煙。


    拿出火折子點上煙,禾馥悠悠吐出一個煙圈,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媽呀,在大營裏可憋死我了。”


    “東西準備的這麽齊,我真沒看出來你有多慘。”輕羽冷冷嗤笑,哪怕是真擔心,但看見了禾馥的人就是忍不住的冒火。


    看她這樣,禾馥也是哭笑不得:“祖宗,你能不能別諷刺我了?我難道還不慘嗎?道上都知道嵐泱是我的地盤,左丘突然就宣布叛變,不知道多少人以為我也投靠了黎明組織,真是有理也說不清!”


    “我一個牽線人,時局雖然和我有關,但政治立場關我屁事,怎麽一個兩個都要拿我開刀?”


    禾馥越說越覺得自己冤枉:“伊東劍找我,溫哈和馬拉也找我。夾在政府和恐怖分子中間,我一個牽線人惹得起誰?”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卷到政治和時局的漩渦中心,暗流和勢力總會令一個人身不由己,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禾馥冒不起這個險,也不想大家都跟著一起冒險。所以故意找任務把大夥兒都派了出去,遠離這是非。


    然而在命運這張大網的緊密聯係之下,誰又能真的獨善其身……書包


    梓蘿的夜晚露水零星,孤獨的猛虎疾馳奔走在茂密的叢林,身後的官兵窮追不舍,領頭的異能者具有非凡的夜視能力,能捕捉五百米內移動的生物:


    “在那裏!”


    那人指出了一個方向,他正騎在搭檔的肩膀上,不過重量和體格幾乎可以忽略。


    他是個畸形的朱獳人,因“擇優計劃”東躲西藏了二十年,直到特情部成立才終於找到一線生機。


    為了“名正言順”的活下去,他甘願為政府做任何事情。這一點,和正被他騎在身下的搭檔一樣——


    和他搭檔的男人號稱飛毛腿,發動能力時奔跑速度可達120邁,隻不過使用能力的代價是犧牲視力;


    近幾年,飛毛腿的視力越來越差,幾乎已經瞎了。別說傭兵,就連做苦力都不行,還要麵對政府的追捕。但他的速度任誰都抓不住,這也是為什麽至今還沒有被送去“墳墓”那片煉獄。


    給予飛毛腿救贖的,同樣是特情部的出現。


    和侏儒搭檔之後,兩人已經成為界內有名的追捕好手。侏儒的視力加上他的腿力,沒有任何目標可以逃脫警方的追捕。


    “吼吼!”


    那猛虎已經跑了一下午,實在精疲力竭,終於化為了人形。可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強勁的腿風就掃到了麵前:


    “嘁!”南風敏捷的閃開,但飛毛腿不讓他有喘息的機會。纏鬥了沒一會兒,治安所的警力就持槍包圍了上來。


    “你跑不掉的,還是投降吧。”飛毛腿勸道。


    南風覺著好笑,不過最多的還是生氣。本想去黑市轉悠一下,打探打探禾馥的消息,卻剛剛離開科研院就被警察給盯上了——


    盡管他認為自己的猛虎形態威風凜凜,帥到炸裂,但目標確實太大,太容易被人記住。


    虧之前還說輕羽在塔之城目標大,現在可真是打臉!


    “投什麽降,你的腦子已經跑到缺氧了嗎。”南風麵無表情的笑道。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有個人影從天而降,飛毛腿和侏儒隻覺得被那人輕輕碰了碰,便心髒驀地一緊!


    “唔嗯!”


    兩人同時倒地,痛苦的揪著自己的心口——血壓忽然飆升,血流的速度極快,整個人仿佛馬上就要炸裂開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南風的身邊出現了另一個男人。


    “是水芯!”


    治安所的警察認識水芯的麵孔,他正是那晚襲擊了分隊長官的異能者。事後警方自然調查過他們的底細,除了那女人什麽都沒查到,南風和水芯的資料在道上還是有的。


    “大家小心!”


    警察們不敢妄動,深知道水芯能力的可怕之處。盡管親到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但就在剛剛,這男人確實以看不清楚的移動速度“碰”到了飛毛腿和侏儒。


    連這樣的高手都避不開,他們這些普通人的警察又怎麽可以……?!


    雖然隻要避開水芯就好了,但萬一、萬一被水芯“碰”到,必然在瞬間就能暴斃呀!


    珍貴的生命在水芯的能力麵前似乎還比不過一張紙片,誰也不敢第一個站出來,何況飛毛腿和侏儒還奄奄一息倒在地上掙紮。


    “我們不想跟治安所作對,你們也別欺人太甚。”


    此地不宜久留,水芯警告這幫家夥之後,南風就化身猛虎迅速離去了——


    侏儒和飛毛腿一直被水芯的能力控製著,等侏儒的能力捕捉不到他們動向之後,水芯的能力才從他們身上解除。


    水芯的能力究竟是距離限製還是時間限製,他們也不得而知,也不敢貿然再追上去。


    另一方麵,擺脫了警方的追捕,水芯和南風很快迴到了南樓的地下:


    “媽呀,累死了我,幸好你來了,不然我肯定要完蛋。”南風老頭子一樣癱在一堆木箱上。


    水芯幾分無奈而歎了口氣:“幸虧你留了記號,不然我也沒法找你。”


    “現在看來,我們兩個想要在塔之城行動也已經不容易了。警方的追捕之後隻會越來越緊。”水芯皺起眉頭,這一點確實非常棘手。


    如果他們的行動受限,就無法再調查任何線索,隻能巴巴的等輕羽的消息。這真的很讓人著急。


    “從這裏去嵐泱,以輕羽的腳程應該也就三五天的事。南風,我們再等五天,五天之後還沒有消息,你就先迴嵐泱,我一個人在這裏等你們的消息。”


    水芯做了決定,這也是正確的判斷。他的異能比南風的更具威懾力,可以保護蘇櫻。而南風腳程比較快,迴嵐泱隻需要兩天。


    “那就這樣吧。”南風累的不行,顯然是異能消耗過度,便是從口袋裏掏出了兩坨黑乎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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