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的霧氣香氣縈繞,那是個男人的聲音,也沒有歌詞,就是奇怪的曲調在迷霧中幽幽傳著,也分不出具體的方向,好像是從四麵八方傳入耳朵。


    眾人心裏都咯噔緊了一下,隻覺得十分詭異,然而可以確定的是,聲音離他們並不太遠。這時候忽然聽薩宇破口大罵:


    “他娘的大老二,是不是你在鬼嚎?!給老子把嘴閉上!”薩宇暴躁的罵道,他聽出來是大老二的聲音。哥哥薩雷出事之後他就變成了這樣,現在罵著就踢腳踹了前麵人一腳。


    在奇怪的霧中,歌聲聽上去非常近,薩宇以為大老二就在自己前麵,但沒想到踹錯了人。


    “你幹什麽!”“亞當罵道,當即轉身踢了迴去。這一腳過去,薩宇下意識的雙手去擋,無意中碰到了“亞當”的踢起的小腿,發現他的褲腿裏好像藏著東西:


    是匕首?


    薩宇神色驚變,立刻想起了慘死的哥哥。薩雷正是被類似匕首這樣的東西貫穿了咽喉!而調研隊伍裏,他們這些礦工身上是絕不允許帶武器的。


    “原來是你……”薩宇咬的字字句句,仇恨逼紅了雙眼,此刻一雙眼仿佛能透過濃霧看到“亞當”。可威爾已經循著聲音找來:


    “亞當,你沒事吧?”


    “我沒事。”“亞當”拍拍身上的灰,便聽見大老二已經被眾人罵的狗血淋頭:


    “你唱的什麽東西,鬼哭狼嚎的這麽難聽,能不能閉嘴!”


    “什麽難聽,這是藝術,懂不懂!我在霧裏害怕,唱唱歌緩解一下不行嗎?”大老二為自己辯解,之後又換了一首歌,但這一首更難聽了,就像念經一樣。


    眾人破口大罵,卻此刻“亞當”神色驚變:


    這首歌是……?!


    這一刻,顧南一的反應也警覺起來,他知道這首歌的來曆。而鐵索的目光也驟然沉下。他們都在等,等有人能以“正確的方式”迴應大老二的歌。


    但霧裏始終隻有一片罵聲。


    為欲蓋彌彰,大老二之後又唱了兩首別的歌,最終被罵成了狗,隻好閉嘴——當眾“唱歌”雖然冒險,但在合適的環境之下,這是最快也最好的辦法。


    濃鬱的迷霧能掩蓋一切,即便是演戲,也隻用在聲音上裝裝樣子,沒有任何人會窺探到作假者的表情。大老二這一手幹的非常漂亮,不過他也知道局麵複雜,大張旗鼓的“自爆身份”會有危險,可是現在已經進了遺跡,必須盡快找到那個人。


    然而可惜的是,直到出了迷霧圈也沒有人迴複大老二一句。


    “原地修整一下,看看有沒有少人。”鐵索如魔鬼的一雙眼掃視著眾人,確定沒有再少人之後,他的眼神不愉快的沉了下來——


    弗斯嘉、李維斯、大老二、鬆拓攢布……這些極為可疑的家夥果然一個都沒有少!


    離開迷霧圈後,他們眼前出現了一扇巨大無比的金屬門,簡直就像一座望不到頂的小山。和門相連的是看不到頭的金屬牆。末日的災劫和輻射,還有末日後長達兩百年的時光,讓這處神秘的地方曆經了滄桑,酸性腐蝕的斑駁在這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記,卻將前人類輝煌的文明敘成了偉大的史詩。


    眾人的目光都無法從眼前的龐然大物上移開,神聖和敬畏感油然而生,當然,還有對未知世界的恐懼。


    巨大無比的金屬門下有個黑乎乎的缺口,顯然是過去政府炸開的入口。那裏看上去就像一張黑乎乎的嘴,讓人想要進去但又怯懦無比。


    “哇,這裏麵到底會有什麽呀!”


    眾人圍在門口,驚喜又害怕的往裏瞅。顧南一遙遙看著那門,眼中是旁人讀不懂的深沉。


    “你怎麽了。”輕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那眼神像是在看著遙遠且觸不可及的什麽。


    “隻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你以前來過這裏?”輕羽些許意外,顧南一卻是不答。他眉宇間透著狡猾,顯然是要欲蓋彌彰,但話還沒說出口,目光就停在了輕羽的手臂上——


    輕羽現在的衣服是雲棉給的,不過雲棉身形嬌小,衣服穿在輕羽身上顯得有些短了,袖子下露出的半截胳膊,此刻傷口已經化膿,血水甚至都快沁透繃帶,看上去非常嚴重。玩吧


    “你的手怎麽了?”顧南一抓過她的手臂,輕羽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成了這樣,而且不隻是手臂,她身上的傷口幾乎全都成了這樣。


    “一定是剛剛的霧。那些霧可能對傷口有腐蝕作用。”顧南一焦急拉著輕羽去找小可,她的傷口必須盡快重新上藥。


    這種好像自己很重要的感覺讓輕羽有些愣,她不認為自己和顧南一之間是親密關係,而且顧南一現在的狀態也很反常——似乎匿影死了之後,顧南一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顧南一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麽了,或許是那些記憶作祟,他不想再度失去迷霧中握住的那隻手的溫度。


    “弗斯嘉大人!”看到顧南一過來,小可一雙眼立馬賊亮了起來,但心裏馬上就湧出了厭惡——在顧南一讓她給輕羽重新上藥的時候。


    不過小可還是一臉諂媚的模樣:“哎呀,怎麽突然這麽嚴重了?弗斯嘉大人您放心吧,李維斯是我一個寢室的朋友,我一定不會馬虎的!”


    小可殷勤的把輕羽帶到一塊石頭後麵,臉色立馬就變了,冷冷把醫藥包放在地上:“我可告訴你,別以為勾搭上了貴族就能耐了。你又不是哪裏的千金小姐,好胳膊好腿的,換藥這種事自己就可以吧。”


    輕羽笑笑沒做聲,這小妮子八成是看烏拉死了,所以覺得現在沒人壓在頭上了。不過她說的也對,換藥這點小事對一個傭兵來說,本就是家常便飯。


    輕羽現在確實覺得難受,也懶得搭理小可,見她既然把醫藥包放下了,就自己開始脫衣服。而輕羽這不疼不癢的態度更讓小可不爽,尤其想到之前在寢室為廉凱麗出頭那次:


    “哼,有些人啊就是惡心。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瞧見有貴族來就立馬撲上去。而且膽子也是夠大的,真是臭不要臉,虧得也真敢做。”


    “你到底想說什麽?”輕羽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輕羽身材雖好,但皮膚並不細膩,卻那背上奇怪的紋身又讓她的身體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既野性又婉約的魅力,而這樣的她,現在一身都是醜陋的傷痕,怕是會留下不少疤。


    小可直勾勾的瞅著她,覺得非常快意,再加上她迴應了自己,此刻更是陰陽怪氣:“我想說什麽你會不知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不穿衣服跟弗斯嘉待了一夜。”


    “嗬,這點事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他還跟我做過人工唿吸呢。”輕羽不以為意的迴敬道,這丫頭嘰嘰呱呱的實在很煩。


    卻這話一出,小可臉都綠了,氣鼓鼓捏緊了拳頭。見輕羽要去拿藥,竟搶先一步衝上去奪走了藥瓶,用力丟進來迷霧裏:


    “臭不要臉的狐狸精,我還爛不死你了!”


    怎料這時候,大老二從石頭後麵冒了出來:“咦?剛剛是把什麽東西丟了呀?不會是藥瓶吧?”他伸著腦袋往霧裏瞅,輕羽的眼神立馬沉了下來,這家夥還真是哪兒都有他:


    “還不滾!”她拉起衣服裹住身子,殺氣騰騰。大老二嘻嘻哈哈的陪著不是,趕緊走了,不想轉頭就碰上了亞當。


    “亞當”是專門來找他的,見麵就小聲說了句奇怪的話:“山上的鷓鴣在打滾,地上的傻瓜亂唱歌。”


    大老二怔了怔,臉上露出喜色——這正是自己剛剛唱的歌對應的暗號!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是跟自己人接上頭了!


    卻還來不及說更多,一直盯著“亞當”的薩宇就找了過來:“你身上是不是藏著匕首,我哥是不是你殺的?”


    “亞當”一愣,這麽直白的傻瓜還真是少見,卻也瞬間反應過來,或許是剛剛在霧裏吵架暴露了腿上的匕首。


    薩雷的死,大老二也知道原因,現在已經接上頭,自然不管對錯都要先幫襯著自己人:“薩宇,你說什麽呢,你確定是亞當做的?”


    “他身上藏著武器!當時鐵索他們都沒掉下來,不是他是誰!”薩宇已經一口咬定,雖說是被仇恨蒙了心,但事實上歪打正著也找對了主兒。


    “亞當”心裏自罵倒黴,可麵上打死不會認,再說也沒有證據,便裝傻道:“什麽意思?薩雷老大死了我也很難過,但你為什麽要說是我做的?當時掉下去那麽多人,還有九頭蛇。小老大,你這樣冤枉我也太過分了!”


    “就是就是,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凡事講證據,還是等先查清楚了再說吧!”大老二哄著薩宇,迴頭看見鐵索正往這邊過來,“我們還是快散了吧,要是鬧到鐵索那兒可就不好了!”


    剛小聲說完,大老二就故意揚高了嗓子:“哎呀!我剛剛看見李維斯的藥瓶掉到霧裏去了,她傷勢那麽重,我們趕緊去幫她找一下唄!”


    大老二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這樣薩宇也就不能再咬著不放。


    聽到大老二的聲音,跑的最快的是雲棉。聽說藥瓶不見了,她第一個就紮進來霧裏。大老二也趕緊拉著薩宇追去幫忙。


    顧南一也是要去,不想被邱克遜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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