齷齪和肮髒的氣息彌漫在臨時辦公室的空氣裏,兩個部下已經把頭撇開,佯裝無視。輕羽幾分為難,但這樣的表情隻會讓中年男越發期待:


    “過來,不必害怕,我隻是幫你檢查檢查。”


    “這、這樣不好吧……”輕羽低著頭,欲拒還迎。餘光中,中年男已準備起身。怎料這個時候,有人搶在輕羽之前撲了上去。


    “好呀好呀!我來啦!嘻嘻!好玩,真好玩!”顧南一熊抱著油膩男,捏著他圓滾滾的肚子,裝瘋賣傻間竟拿起桌上的筆,狠狠捅了人家的鼻孔。


    “哎呀!”


    油膩男一聲慘叫,鼻血流的一塌糊塗。兩個部下連忙上前趕走了顧南一,油膩男捂著鼻子大罵:“滾!給我滾!”


    “把這傻帽給老子丟出去!”


    兩個部下趕緊架起了顧南一,不想那女人突然出手,衝著部下的鼻梁一人一拳——輕羽出手極快,鋼鐵般的拳頭直接打的兩人眼冒金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你好大的膽,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油膩男勃然大怒,這裏可不是這些異能者能撒野的地方。幸好在入帳前就讓他們把武器留在了外麵,否則現在可就不是赤手空拳這麽簡單了。


    “嘻嘻嘻,哈哈!好玩!真好玩!”


    顧南一還在裝瘋賣傻,拿腳踩著兩個部下的臉。輕羽撇了他一眼,也是覺得這戲演的有點過了,但嘴角微微上揚著:


    “這話應該我來問你吧?大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輕羽冷臉,目光如炬的瞪著那狗官,“特情部招人,上頭應該很重視吧。如果我把現在的事情說出去,你覺得會怎麽樣呢?”


    “你要挾我?”油膩男眯起眼睛,沒想到一個臭婆娘居然敢如此跟自己說話,但心中卻十分清楚:若是事情鬧大了,領主必然會責怪下來。


    此時此刻,那女人也不說話,就這麽趾高氣昂的看著他,眼神中有傲人的自信和魄力。


    “好,很好,咱們走著瞧!”油膩男指著輕羽,咬牙切齒,之後取了兩枚特情部的銘牌狠狠扔了過去。


    輕羽穩穩接住,一臉得意:


    “多謝。”


    兩人就此離開,輕羽也在門口取迴了自己的軍刀和手槍。大帳裏,油膩男一臉陰沉,想想便是翻開名冊,在“小羽”的名字後麵添了幾筆……


    翌日清晨。


    輕羽和顧南一往特情部報道。


    高聳的石牆,通電的鐵網,所謂特情部,怎麽看都像是一座牢不可破的監獄。


    朝陽下,顧南一仰望著牆頭,眉眼間怡然自得,鐵鏽色的紅發讓他顯得得意洋洋。隨輕羽步入大門,心中得意的他不由迴頭,衝遠處的大樹冷冷一笑——


    “怎麽辦,他們躲到特情部了。這地方,我們可進不去啊。”


    大樹下,幾個黑衣殺手憤懣不已,隻有名叫無笙的孩子依然膽怯。那夜一戰,子彈幾次擦過皮膚的恐懼深深烙印在了孩子心裏,直到現在,迴想起來都禁不住發抖:


    “我討厭那個女人,她有血腥味,跟顧南一不一樣。”


    無笙把臉埋進匿影的衣服裏,而匿影的拳頭已經捏的死緊,瘋子般的一雙眼盯著兩人的背影,禿了不少的頭皮讓他看起來越發麵目可憎:


    “放心,無笙,下一次,我一定把那女人切成肉泥!我就不信,他們能在裏麵躲一輩子不出來!”


    雖然躲不了一輩子,但封閉式管理,森嚴的守備——像特情部這樣的地方,對於躲避追殺的顧南一來說簡直求之不得。


    唯一不爽的是,住宿條件差了一點兒。


    看著眼前十人間的大通鋪,顧南一那張英俊的臉幾乎擰成了苦瓜:


    “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想和別人一起睡。我是金主,所以隻好委屈你了。”二話不說,他就選了靠牆的鋪。


    輕羽看了他一眼,懶得搭理,把屋裏檢查一遍就是出去了:


    她來這裏,可不是為了陪顧南一避難的。


    整個特情部比預想中要大,最主要的設施是各色大大小小的操練場。輕羽悠悠轉了一圈,大致摸熟了地形,隻不過就像之前打聽到的一樣,領主視察之後會放假三天,現在特情部裏幾乎看不見人。


    迴宿舍的時候,同屋的室友已經三三兩兩的到了,不過因為放假,都是來放了行李就出去了。放完假就得一直呆在這裏,他們可不想浪費最後幾天自由的時間。


    暫且沒什麽人,顧南一滿心悠哉,就算食堂夥食很一般,他這講究人也依然吃的開心。


    可輕羽完全笑不出來。


    是的。


    分配到的房間裏,隻有她一個女人,而且,她和顧南一隻算了一個名額。也就是說,他們兩個人得擠一張鋪!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背後一定是那油膩男搞的鬼。


    起初人沒住滿,輕羽還能有張床,但兩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室友們都陸陸續續的入進來。盡管有個女人一起住,聽上去不太方便,可是像輕羽這樣的美人,男人們倒是求之不得,頗感樂趣和興奮,一個個圍著輕羽說個不停:


    “你以前跟誰混的,異能是什麽?”


    “這是你哥哥嗎?他怎麽變成這樣了?放心吧,有我們在,一定幫你照顧他!”


    “你就是我們寢室的室花,以後保管不會讓人欺負你!”


    ……


    嘰嘰喳喳說的個沒完,比囉嗦的夜梟還煩,輕羽頭都要炸了,冷著臉逃出門去。


    這宿舍是土屋平房,壞境簡陋。輕羽所在的東舍是男寢,而對麵的西舍才是女寢。出了房門,就能看到其他屋的男人們閑散的聚在一起練功或閑聊。這裏不讓賭博,有些癮大的也就撿著石頭悄悄玩幾把。


    在男人堆裏,一個女人總是引人注目的,即便是輕羽,也會忍不住覺得煩躁。到哪兒都有男人的目光,她的心情簡直糟透了,走了沒幾步,一些個男人就又圍了上來,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其中還總少不了粗鄙下流的調侃。


    “小羽!小羽!你去哪兒呀?”


    顧南一演著一副傻啦吧唧的人設追出來,擠進人堆裏,一把抱上輕羽,衝著旁邊結結巴巴的吼:“你們、你們不準和她說、說話!”


    “我的!她是我、是我的!”顧南一嘟著嘴,像是吃了天大的醋。瞅他這戲精上身的模樣,輕羽火更大了,恨不得直接給他幾個大耳刮子。


    如果不是碰到他這個事多的狐狸,自己也犯不著弄成現在這樣。輕羽越想越氣,拽著他扒開人堆,氣唿唿往澡堂去。


    澡堂和廁所是並排挨著的單獨的兩間屋,但是,這裏隻有男澡堂和男廁所。


    想到這些,輕羽的火氣更大了,直接拽著他蹬地而起,翻到了院牆後麵:


    “你的豬腦怎麽想的,當時為什麽要捅人家鼻孔!”輕羽真氣炸了。那種情況頂多也就是被油膩男占點便宜,為達目的,這點事對她一個傭兵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麽簡單的道理,輕羽不信他顧南一不明白。


    “你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幫你解圍你還怪我?”顧南一無辜又好笑,“要來特情部的是你,我可是推薦的收容所。”


    “好啊,行,那你現在迴去收容所去吧。”


    她說這話,顧南一又是給氣笑了:“如果你肯把追殺我的人都解決了,我馬上走,再也不糾纏你。”


    “我的酬金,還有獵金號上的照片。”輕羽伸出手,眼神堅定,美麗的臉此刻又黑又臭。


    顧南一簡直快服了她:“輕羽小姐,好像是我雇的你吧,而且你也收了我的訂金。現在任務沒完成就想結賬,你真當我傻?”


    輕羽沒法反駁,可她現在也真沒法在那宿舍裏呆。如果再去找油膩男,隻怕就不僅僅是被摸兩下那麽簡單了。


    “好!”輕羽實在沒法忍,扭頭就走。


    “你幹嘛?”


    “去揍那孫子一頓,讓他給我一間套房!”


    卻正在這時候,兩人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嗬欠聲:“生理期嗎,脾氣這麽暴?”


    “誰?!”


    兩人警覺迴頭,眼中已有殺氣,便見大樹上倚著個男人。他打著嗬欠,懷裏抱著一把長刀,一個翻身,輕盈且敏捷的落了地。


    “聽說你哥哥是個智障,看上去不太像。”男人一臉冷漠,著裝幹練,深藍的短發冷銳如刀。三兩步走到他們麵前,如似深秋的夜霜沁著冰涼。


    不過,銀白的無赦已定定指住了他的腦門。


    “你不應該出來,那樣還能保命。”輕羽壓低了嗓音,毫無手軟的打算。


    男人靜靜打量著他們,冷銳的眼中沒有戰意和敵意:“勃朗寧m1903,改裝過的銀色槍身,還有掛著福袋的軍刀。沒想到,近兩年道上聲名鵲起的新人居然是個姑娘。”


    “還有你。”男人看向輕羽身邊的人,“最神秘的情報商人——顧南一,久仰大名。”


    這聲招唿並不友善,至少在輕羽和顧南一看來就是危機,可對方並不想惹出麻煩:“我對你們混進來的目的不感興趣,也不會插手,所以你們也別管我的閑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嗬。”顧南一冷笑,“你專程跟過來,就是想聲明這些?”


    “當然。你們可不像那些個草包。與其之後出現不必要的誤會,不如事先就交代清楚。”男人相當直白,冷銳的氣場強大而沉穩。


    但,冰冷的無赦已經抵上了他的眉心:


    “可笑,我憑什麽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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