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鳳蘭曾經在鄭欣蓉的麵前打過保票,要幫楊淑嫻調動工作。


    所以,她一直都很關注。


    另外,沈鳳蘭還聽幹女兒說,她從省城剛一進家門,就發現楊淑嫻暈倒在地上。


    竟然是中毒了。


    竟然還是有人故意投毒。


    這還了得?必須趕緊換個環境。


    因此,調動工作的事情,她就更積極了。


    她擔心夜長夢多,所以一直催著張國勝。


    “沒有不順利,就是海清教育局的趙局長,一直出差,還沒有迴來。”張國勝知道妻子的擔心,安慰地說:“你放心吧。”


    兩人正說著話,張宏琴從房間裏,走了過來。


    她看見茶幾上放著一條新圍巾,立刻就撲了過去。


    “這圍巾真好看,媽,是給我的嗎?”


    張宏琴說著就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還跑去照了照鏡子。


    沈鳳蘭和張國勝相互對視了一眼。


    “你要是喜歡,你就帶吧。”沈鳳蘭苦笑著說。


    “正好,過兩天,我們同事約著去爬山,正好用上。”張宏琴一邊說,一邊拿著圍巾,高興地迴了她自己的房間。


    看得一旁的張國勝直搖頭。


    **


    日上三竿。


    秋風颯颯。


    火車站。


    一輛吉普車,停在了候車室門口。


    楊勝堯、鄭欣蓉和盛仙醫3人從車上下來。


    鄭欣蓉很開心,和楊勝堯同行,好處還挺多的。


    不光幫著買票,買的票還是帶座位的,另外還有專車送站。


    這個年代沒有身份證,能證明身份的隻有工作證和學生證。


    出門坐火車還要開介紹信。


    盡管如此,火車站還是人滿為患。


    一進候車大廳,濃濃的人味撲麵而來。


    也是因為人多,所以這個年代,出門最要緊的1件事,就是防小偷。


    終於可以離開候車大廳,上火車了。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放置行李,然後落座。


    鄭欣蓉和盛仙醫,對麵而坐,還是兩個靠窗的座位,楊勝堯坐在鄭欣蓉的旁邊。


    從選的座位上,可以看出楊勝堯的不一般,不一般的關係,不一般的用心。


    身邊的人熙熙攘攘。


    “借光。”


    “讓一讓。”


    “哎呦,你碰著我了。”


    一陣你擠我碰的動蕩之後,火車開了。


    “多虧了和你同行,有你買票,太好了。”


    鄭欣蓉看著這麽人,由衷地跟楊勝堯說:“這要是沒票,我和爺爺可慘了。”


    頓了一下,她又說:“這次你在京城要待幾天?”


    “和你們一樣,迴來也一起迴來。”楊勝堯笑了笑說。


    “啊?這麽巧?”鄭欣蓉挑聲問著。


    楊勝堯一陣腹誹。


    哪有這麽巧的事?


    這是我刻意安排的好吧?


    “這次你們有什麽安排?開完會是接著迴來嗎?”


    楊勝堯說完,還看了一眼盛仙醫說:“仙醫爺爺,要不然我帶你們在京城玩兩天,逛一逛京城的名勝古跡,怎麽樣?”


    還沒等盛仙醫說話,鄭欣蓉搶著說:“爺爺,我就說,讓你把奶奶也帶上,你不帶。”


    “哪是我不帶?是你奶奶說她腿疼,走不了路。”盛仙醫一臉無奈地說。


    “不是,你們的意思是同意了?”楊勝堯有點被冷落的感覺,委屈地說。


    “嗯,原本我們打算玩一天的。”鄭欣蓉大大方方地說。


    “那太好了,我帶你們去玩。”楊勝堯很高興。


    他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可不是光為了和鄭欣蓉坐火車的。


    他要在鄭欣蓉麵前,展現他博學多才,博覽群書、通曉曆史的一麵。


    一直以來,楊勝堯都活在驕傲中,為自己過人的聰明腦袋而自豪。


    但是,隻有在鄭欣蓉麵前,他驕傲不起來。


    所以,他一直想找機會證明自己,這次就是了。


    鄭欣蓉忽然想起來,楊承智不是也要迴京城嗎?


    “你叔叔,怎麽沒迴京城呢?”她問道。


    “他還有事沒有辦完。”楊勝堯應付地迴答。


    其實他知道叔叔是不想跟他們一起走。


    “沒聽你說過你爸媽呢?他們也是在京城嗎?”鄭欣蓉又好奇又關心地問。


    “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犧牲了。”楊勝堯狀似輕鬆地說。


    隻是他的眼角間,透出一絲哀傷,他接著又說:“我是我大伯一手帶大的,他待我比親兒子還親。”


    “啊?”


    鄭欣蓉心裏泛起濃濃地同情。


    真看不出來,性格如此開朗的楊勝堯,竟然是個孤兒。


    盛仙醫看著聽著,心裏也對楊勝堯,生出了愛憐之心。


    “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鄭欣蓉真誠地說。


    “沒關係,他們是我的驕傲。”楊勝堯說著臉上又揚起了笑容。


    一陣沉默。


    鄭欣蓉在想著上一世。


    上一世,楊淑嫻死後,她也堪比孤兒。


    比孤兒更慘的是,還多了一家子虐她的人。


    楊勝堯一直不清楚,父母是怎麽犧牲的?


    每當看到那個證明烈屬身份的《撫恤金領取證》,他都會想到這個問題。


    每次有人提到他父母,他也會想到這個問題。


    但是他一直沒問過,大伯也一直沒說過。


    按照時間推算,他猜想應該是在kmyc期間。


    盛仙醫也在想著40多年前,和家人走散之後,他孤獨、漂泊的童年。


    不一會兒,沉默被打破。


    車廂裏,又是列車員那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花生瓜子芝麻糖,啤酒飲料礦泉水。”


    售貨的小車,一步一挪地來到了跟前。


    “媽,我要芝麻糖。”是鄭欣蓉身後一個女孩的聲音。


    倏地。


    鄭欣蓉打了一個激靈。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是上一世下鄉的一個知青。


    鄭欣蓉站了起來,狀似不經意地,往後麵看了一眼。


    正是她,劉偉偉。


    上一世,


    如果不是她,


    鄭欣蓉不會在知情點上,沒有立足之地。


    如果不是她,


    鄭欣蓉也不會住到牛棚裏,和文奶奶、盧爺爺相依為命。


    真不知是該記恨她,還是該感謝她。


    上一世,鄭欣蓉下鄉的時候,是1975年的中秋節那天。


    當時的後媽,葉美娟說,


    正好去奶奶家,過中秋節。


    正好奶奶家什麽都有,所以不用帶什麽東西了。


    正是葉美娟的這個混蛋邏輯,


    讓初到知青點的鄭欣蓉,吃盡了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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