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的季節,


    農田裏一片繁忙。


    這裏沒有水田,秋收主要是地瓜和玉米,地瓜多,玉米少。


    這個年代,地瓜算得上是農村糧食裏的主力了。


    不能說頓頓吃地瓜,至少也是天天和地瓜打交道。


    鍋上麵,做的是,地瓜麵糊糊,地瓜麵窩窩頭,地瓜葉麵條。


    鍋下麵,燒的是,地瓜秧子。


    地瓜絕對是,六七年代的功臣。


    包括城裏,每年秋冬交替的季節,都會每家每戶,按照糧本上的定量,折扣供應幾十斤、甚至上百斤的地瓜。


    此時大田裏。


    那邊壯勞力們,揮舞著爪鋤在地裏刨。


    這邊幾個婦女,領著一群孩子,在壯勞力們刨過的地裏,扒地瓜、撿地瓜、運地瓜。


    生產隊長帶著同學們來到了這邊。


    今天他們的任務就是,扒地瓜、撿地瓜。


    兩個同學負責一席壟子。


    隊長在一一分派著。


    分到了鄭欣蓉和齊珊珊一組。


    鄭欣蓉嘴角一彎,和上一世一模一樣。


    兩人一組,很快就分完了。


    “隊長,我力氣大,我還是推車吧。”鄭欣蓉主動跟隊長要求著,


    隊長心想,推車感情好,這都是壯勞力幹的活。


    這種車不好推,不僅是獨輪車,而且車鬥很大,一次可以裝100多斤地瓜,需要很強的臂力和平衡能力。


    “你能行嗎?”隊長看著眼前水蔥一樣的女娃,不相信地說。


    “我能行。”鄭欣蓉很有信心地說。


    “那你試試吧。”隊長指著那邊一輛車說。


    “劉老師,要不然你和齊姍姍一組。”鄭欣蓉說著,抓出一把糖來,遞到劉老師手裏,“謝謝,劉老師。”


    這是一種鬆仁巧克力糖,在這個時代是很高級的糖,很少見。


    劉老師也不好說什麽。


    看在糖的份上,就隻能說:“好啊。你小心一點。”說完,就把糖揣到褲兜裏了。


    隻見鄭欣蓉推過那輛小車,來到一堆地瓜跟前,三下兩下就裝滿了。


    裝滿之後,穩穩當當地,推著就走了。


    隊長直接看愣了,心想:看不出來呀,這女娃力氣這麽大?


    愣過之後,又咧著嘴,笑著走開了。


    剛開始,同學們還覺得很新鮮,嘰嘰喳喳地,幹得很歡。


    不一會兒就都蔫兒了,這一席隴子,怎麽這麽長,總也到不了頭。


    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


    倏地。


    “啊——”


    “哎呀——”


    兩聲驚訝的叫喊,跟著又是一陣“哎呀啊哈稀裏嘩啦”。


    隻見劉老師和齊珊珊兩個人,一臉驚慌地,在那裏又蹦又跳的。


    眾人趕過來,一看:


    地上還有幾隻小老鼠,追著兩人,要想往兩人的褲腿裏鑽。


    看樣子已經有鑽進去的了,兩個人又拍又打的,就差當眾脫褲子了。


    眾人一起幫忙,好歹算是把老鼠都趕跑了。


    鄭欣蓉在這邊推著車,咧著嘴,差點笑噴了,險些翻了車。


    上一世鄭欣蓉和齊珊珊一組,扒地瓜時,扒出了一窩小老鼠。


    這些小老鼠很奇怪,一個個的,直想往齊姍姍的褲腿裏鑽,根本不理旁邊的鄭欣蓉。


    後來鄭欣蓉知道了,大概是齊珊珊口袋裏,裝著鬆仁巧克力糖。


    看來這種糖的味道是小老鼠的最愛。


    讓鄭欣蓉沒有想到的是。


    這一世,葉美娟還在看守所裏呢,齊姍姍還裝著這種糖呢。


    這倒是給鄭欣蓉的別有用心,打了掩護。


    **


    學農勞動的吃飯,糧食是大隊裏提供一部分,學校以出錢的方式,負擔一部分的,基本都是粗糧。


    提前選出的4、5個同學,組成炊事班,同學們自己做飯。


    上一世,學農的時候,夥食很差。特別是後兩天,做出來的粗糧,沒人吃,都浪費了很多,村民的意見很大。


    果然,第3天中午,又勉強吃了一頓窩窩頭,水煮白菜,吃得幾個男生叫苦連天。


    下午收工的時候,鄭欣蓉和張曼並排走著。


    後麵有幾個男生抱怨中午的飯難吃。


    “哎,你們幾個,想不想晚上燉個紅燒野兔吃?”鄭欣蓉一迴頭,衝著幾個男生說。


    “想啊。”


    “想啊,哪有野兔?”


    “野兔?在哪呢?”


    幾個男生都瞪起了眼睛。


    隻見鄭欣蓉用手一指,急切地說:


    “快,準備好了,從那邊過來了。”


    順著鄭欣蓉指的方向,大家看到了,一隻灰色的野兔,正從從地瓜地裏跑了過來。


    幾個男生立刻形成圍堵之勢,但野兔還是衝出了包圍圈。


    剛跑出不遠,隻見鄭欣蓉,對著地上的一塊小石頭,飛起一腳。


    不偏不倚,小石頭正砸在兔子的後背上,兔子立馬不動了。


    一個腿腳快的男生,立刻撲了上去。


    上一世,就是這個時候,竄出一條野兔,那個腿腳快的男生,追出去好遠也沒追上。


    大家一起歡聲起來。


    “蓉蓉姐,你踢得也太準了。”張曼適時地討好說。


    “哈,碰巧了。”鄭欣蓉風輕雲淡地說。


    一頓紅燒兔肉,吃得大家都心滿意足。


    **


    連著扒了三天的地瓜。第4天終於不扒地瓜了,改掰玉米了。


    同學們都很高興。


    鄭欣蓉知道,他們都高興得太早了,掰玉米還不如扒地瓜呢。


    首先環境就受不了。


    玉米秸稈兩米多高,大片的玉米地密不透風,悶熱得像個大蒸籠,掰一會兒就熱得滿頭大汗了。


    另外,原以為掰玉米用不了多大的力氣,還真不是這樣,力氣小的,就算使上吃奶的勁兒,一個都掰不下來。


    更恐怖的是,秸稈上,時常會纏繞著細細的小花蛇,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甚至直到一把抓上後才會發現。


    這些,上一世都是鄭欣蓉經曆過的。


    雖然村民說這種蛇不咬人,但是看見後仍會頭皮發麻。


    好在隊長沒有要求,能掰多少掰多少。


    一人給了一個筐,掛在脖子上。裝滿了,就集中倒在田頭。


    鄭欣蓉不僅力氣大,而且還戴了一副手套,所以她掰得很快。


    掰著掰著,她來到了劉炳惠的身邊。


    “來,劉老師,給你一副手套,這樣手就不疼了。”說著,鄭欣蓉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副手套,遞給了劉炳惠。


    劉炳惠正掰得手疼呢,有一副手套當然是求之不得了,她說了聲謝謝,接了過來。


    鄭欣蓉掰著往前走,一會兒就看不見了。


    在密不透風玉米地裏,幾乎是誰也看不見誰。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倏地。


    “啊——哎呀——”


    “啊——”


    一聲聲驚叫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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