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春風不燥,春光正好。


    全家人一早出門,要到奶奶家,去給奶奶過70周歲生日。


    奶奶家在墨縣,距離海清市大約100公裏。這年代公路狀況不好,坐長途車需要三個多小時。


    這次出行是在鄭欣蓉的極力勸說下成行的。


    本來前一天,鄭建國的二弟鄭建民打來電話,說老太太過生日,想讓大哥迴去。


    鄭建國想都沒想,就借口工作忙不迴去了,並給老太太寄了20塊錢。


    他哪有那個精力?應付著兩個女人,早都都感覺腎薄如紙、精疲力盡了,所以一口迴絕了。


    昨天晚上鄭欣蓉聽說後,非說想奶奶了,要去看奶奶,把鄭建國感動得不行。


    他心裏話,女兒真孝順,也沒和奶奶見過幾次麵,沒想到和奶奶的感情這麽深。


    嗬嗬,自作多情了。其實鄭欣蓉根本就不想奶奶,恨那個老太婆還差不多。


    奶奶最是重男輕女,從小就不把她當迴事,有好吃的隻給孫子吃,從來不給她吃。


    奶奶的口頭禪就是:賠錢貨,餓不死就行了。


    上一世小寶出事之後,奶奶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後,隻要提起這件事,一定會說“都是蓉蓉這丫頭克死的小寶。”


    後來鄭欣蓉被後媽逼去下鄉,下鄉的地方就是奶奶家的村子。


    葉美娟的算盤打得很精,借口下鄉到奶奶家有人照顧,還說奶奶家什麽都不缺。結果,連一床棉被都不給帶。


    下鄉兩年,葉美娟和鄭建國沒有一封信,沒有一個電話,連過年都不管不問。


    奶奶一家更是像沒有這迴事一樣,就想讓鄭欣蓉一個人在知情點上自生自滅。


    那年冬天,小姑偶然從縣城迴來,發現她竟然連一床棉被都沒有,硬生生地從老太婆手裏,搶出來一床破得不能再破的棉被,要不然鄭欣蓉肯定會凍死。


    下鄉兩年,給了她更多溫暖的,是那對住在牛棚裏的老夫婦。也是那對老夫婦,幫助她補習文化課,最終考上了大學。


    沒錯,看奶奶是假,她要去看牛棚裏的老夫婦。


    她記得,上一世她下鄉的時候,那對老夫婦在牛棚裏已經待了五年了。


    算起來,現在老夫婦已經被關進了牛棚了,並且正是日子最苦的時候。


    *


    經過一路的顛簸,終於到了北塘村。


    村口的老槐樹下,坐著嘮嗑的老人和孩子。


    “喲,這不是建國一家嗎?”


    “是啊,嬸子,你好嗎?”


    “是建國嗎?建國迴來了?”


    “老姑奶奶您好,您老身體可好啊?”


    早有孩子跑去給家裏報信了,等他們來到奶奶家門口的時候,爺爺奶奶還二叔三叔等人,都在門口迎接呢。


    “爹,娘,我們迴來了。”


    “哼,算你小子有良心。”老太太說著,眼睛瞟向了他們手裏的大包小包。奶奶名叫張可美,好算計,特摳門,人送外號“張摳門”。


    “迴來好,喲,我孫子都這麽大了。”老爺子眯著眼,笑著說。爺爺名叫鄭老實,性格懦弱自私。


    “大哥、大嫂,來,快進屋吧。”


    “大哥、大嫂,路上辛苦了。”


    二叔鄭建軍、三叔鄭建民,接過了大包小包。


    正在廚房裏做飯的二嬸、三嬸也過來打了招唿。


    鄭欣蓉一眼就看見了小姑,趕快跑了過去。


    “小姑,你好,我想你了。”她雙手抓住小姑的手,熱情地搖晃著。在這個家裏,小姑是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


    “是蓉蓉吧,都長這麽大了。”小姑名叫鄭建嵐,在縣裏的農機廠工作。


    她溫柔善良,又長得漂亮,機緣巧合還得到了縣農機廠的工作。大家都說她運氣好,有福相。


    但是,上一世鄭建嵐找了一個渣男老公,是農機廠廠長的兒子。結婚不到一個月,渣男就帶迴來個3個月大的私生子兒子,蜜月還沒有過完,她就當了後媽。


    最後鄭建嵐結婚才一年,就被渣老公迫害致死。鄭欣蓉得知小姑的死訊,正是她剛參加完高考,一身輕鬆從考場走出來的時候。


    想到這些,鄭欣蓉發誓,這一世一定要幫助小姑擺脫那個渣男。


    一家人寒暄完了之後,鄭欣蓉來到了廚房。


    “二嬸、三嬸,做什麽好吃的了?”她笑嘻嘻地看了一圈,盯上了黑白相間的花饃饃。


    這個年代,農村基本上都是以粗糧為主,高粱米、棒子麵、地瓜麵等。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拿出少許的細糧白麵,和粗糧摻起來吃。


    花饃饃就是這種一層白麵一層地瓜麵蒸出來的饅頭。


    鄭欣蓉伸手抓了兩個,說:“我餓了。”


    “這丫頭,沒規矩。”二嬸翻了一個白眼。


    “待會兒吃飯時可不許吃了。”三嬸也不客氣。


    鄭欣蓉一臉淘氣,跑出了廚房。然後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就溜出了大門。


    按照上一世的記憶,鄭欣蓉往牛棚方向走。


    一股牛糞的臭氣撲鼻而來,前麵就是了。


    這是一個沒有門窗的茅草棚,常年雨水的衝刷,牆壁的土坯嚴重風化剝落,感覺搖搖欲墜的樣子。


    鄭欣蓉走了進去,左邊有兩頭牛正在吃草,再往右邊看,一堆草料上,坐著兩個人,男人背朝著門口,女人側臉朝門,正在牆根邊一個瓦罐搭的簡易灶上,煮著野菜。


    聽見門口有聲音,男人不耐煩地說:“走吧,走吧,東西都讓你們搶光了,什麽東西都沒有了。”


    鄭欣蓉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爺爺、奶奶,你們受苦了。”


    說著眼眶紅了起來,然後從懷裏掏出兩個花饃饃,給了兩位老人家,又盤腿坐了下來。


    兩位老人家都愣住了。


    牛棚爺爺叫盧遠航,是京城大學的物理學教授;


    牛棚奶奶叫文萱慧,既是大學教授,同時也是大法師的俗家弟子。


    上一世盧爺爺教鄭欣蓉文化課,因為基礎太差,不可能短時間迅速掌握。為了讓鄭欣蓉能快速掌握,文奶奶拿出了畢生絕學,幫鄭欣蓉貫頂習得“四聰功法”,頂慧功、天耳功、超記功、透視功。


    “知道你們現在缺少吃的,我特意拿了兩個饃饃,快點吃吧,別讓人看見。”鄭欣蓉親切地說。


    他們看看鄭欣蓉,又看看花饃饃,眼眶紅了起來,“姑娘,謝謝了。”


    兩個老人又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大口的地吃了起來。


    “姑娘,你叫什麽名字?”盧遠航問。


    “我叫鄭欣蓉,住在海清市,我今天是來走親戚的。”鄭欣蓉擔心自己走了之後,兩位老人惦記自己,特意告訴老人是來走親戚的。


    “謝謝姑娘。我們來了兩個月了,每天都有人到我們這裏來搶東西,還真是已經好幾天沒有糧食吃了。”文萱慧滿滿地感激之情。


    “今天晚上,我會想辦法再給你們送點糧食過來。”鄭欣蓉怕迴去晚了,被家裏人發現,說完就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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