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在畫麵上勾勒幾下,忽然垂掛一層紗幔的溫泉裏,糾纏的情形愈發血脈賁張。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之前你與本尊的關係名為師徒,實為情人,你做這些本尊並不會怪你。


    本尊今已斬去七情六慾,皮囊外貌不過表象,終有逝去的一天,唯有大道才是永恆。


    經此一事本尊看明白了,徒弟是本尊的劫難!你沒做錯事,也沒有觸犯門規,為師不會將你逐出師門,但你以後沒什麽事最好一輩子都別迴來了!」


    樓星洲瞳孔劇震,心髒抽搐,踉蹌著後退了幾步,無數話語在唇齒間輾轉卻吐不出一個音節。


    師尊要與他恩斷義絕了麽?


    女人神情淡漠,素手抓住樓星洲的衣領,屈膝一頂,將他按在了書案上。


    「你既喜歡,本尊便再賜你一場歡愉!」


    她的調情手段依然如從前一樣高超,但沒有任何情感波動讓她的存在虛幻得像假人一樣。


    樓星洲明明緊緊摟著她,與她溫暖的軀體交纏在一起,內心卻好似飄在一座濃霧瀰漫的浮島上,寂寞又惶恐。


    「師尊,我能就這樣抱著你嗎?」


    沙啞的嗓音充滿了忐忑,他想能一直抱著她就好。


    「你好了就結束吧。」


    女人的聲線平穩如初,一點兒情動的跡象都沒有。


    「不!師尊……」


    樓星洲翻身將人壓住,抱了對方好久,冰涼的指尖捏在了手腕上,他不解的低眸,在自已的手腕上看到了久違的蓮子手串。


    「師尊你……」


    「物歸原主。」


    「師尊,那是我自願送你的,為什麽要還?」


    樓星洲用力將人摁進懷裏,玉色雙眸泛紅,他摩挲著女人的身體,聲音低啞看似冷靜一遍又一遍低喃。


    「你為什麽要還給我?」


    女人撫摸著他的後背,淡淡的說:


    「因為斷七情絕六欲,本尊不需要了。樓星洲,夠了,別讓本尊親自為你送行!你我之前的荒唐往事,就此結束了。」


    第378章 本尊要的是與日月同輝,與天地齊壽!


    樓星洲衣衫淩亂,一身狼藉,白皙筆直的雙腿立在衣擺下,俊美的臉龐還泛著桃紅,眼眸半是清澈半是迷離。


    他背靠在桌案上,偏頭看向女人毅然離去的身影,夾雜著紊亂唿吸的嗓音顫抖的喊道:


    「師尊!你還愛他嗎?」


    「愛?他?」


    女人在濃鬱的光輝裏止住腳步,她停在門口,樓星洲隻能看到的一道朦朧若現的輪廓。


    兩個字珠圓玉潤地從唇齒間彈出,清脆有力的敲在樓星洲的心上,他努力往門口看去,終於看清她嘴角雲淡風輕的笑。


    「你是問沈君臨還是趙微雲?」


    「生死蠱隻是區區情愛手段,並不能影響神誌,當本尊決心放下過往執念,將無情道心法推至圓滿時,一切都不足為慮了。」


    樓星洲攥著胸口,艱難的啟唇:


    「師尊,你真的全都放下了?」


    多想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啊,隻可惜現實往往不盡人意。


    「落到之前的地步,是本尊被執念一葉障目,行差踏錯,險些與飛升再無緣分。


    如今,本尊心中隻有無上大道,情情愛愛皆為過往雲煙。」


    她停頓片刻,隔著光陰定定的看著他,漫不經心的問:


    「星洲,你希望為師飛升還是留下來陪你?」


    「你,師尊你……」


    樓星洲猛然抬頭,在挽留的話語脫口而出之前,變成了——


    「我希望師尊渡劫飛升。」


    「不後悔?」


    「星洲隻願師尊如願以償、求仁得仁。」


    他笑得淒涼,唇齒間滿是血腥之氣,心底深處有聲音不停的唾罵著他,說他瘋了,說他愚蠢,說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唯有他自已明白,真的愛一個人隻希望她好,哪怕餘生僅能仰望。


    「我會走的。」


    「你的答案讓本尊很滿意,因此本尊決定送你 一件餞別的小禮物。」


    女人的聲音與他的同時響起,樓星洲愕然,隨即又不停苦笑。


    原來是試探啊!


    選錯了會殺他嗎?


    謝青筠手腕一翻,掌心出現一隻青綠色的玉瓶,瓶內光華流轉,瓶身香氣宜人。


    「本尊記得你曾有一段時間對護心丹感興趣,這一枚是出自丹仙之手的頂級護心丹,關鍵時刻或許能派上用場。


    星洲,你的前途在妖界,也許未來你我師徒還有相見的機會。」


    瓶子被靈力托舉,悠悠的落到樓星洲的掌心,他心慌意亂的唿喊:


    「師尊,你去哪兒?」


    「閉關。」


    這應當他們最後的對話。


    樓星洲端詳著玉瓶,久久無言。


    *


    蕭雲逸躺在天道穀外的花叢間,在月照山的日子除了種花無事可做。


    蓬鬆的尾巴搭在臉上,遮住了晃眼的日光,聽著周圍的蟲鳴鳥叫,蜷縮在繁花間小憩,一切似乎迴到了過去。


    他有一百多年不曾化過妖型了,接連數日的不眠不休與未曾痊癒的傷勢,讓倦意一下湧了上來。


    邀月峰是天底下最令他安心的地方,意識到不可能有人來此後,變成狐狸盤成了一團。


    「唿嚕嚕唿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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