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在東湖船廠購買的大船,和卓立兩兄弟這次帶來的五艘船隻,已經停泊在白龍江建業城碼頭數日,


    從大吳采購的貨物裝的滿滿當當,尤其是大吳質量上乘的兵器,火器更是裝滿了大船底倉。


    這些天建鄴城全城戒嚴,被攝政王掌控的禁軍和南海水軍全城搜捕涉案的落網之魚,陸路,水路都已經禁行。


    江楠卻不怕,他有攝政王特許令,可以自由出入白龍江水道。


    林允已經被他送到城外茶山基地,陸可兒等幾個暗衛這幾日忙於恭王府自己的事,隻有幾個先前招募的江湖人守在這裏。


    江楠讓林允接手了訓練基地的最高指揮權,還給她留下了足夠多的銀子,供她使用。


    江楠計劃明日一早就乘船返迴北海,賽紅雲早已經等的不耐煩。


    安排好這些事,江楠特地來到銷魂閣,他要和西芸告別。


    由於全城戒嚴,銷魂閣並沒有營業,


    江楠帶著小書童陸嫣然來到銷魂閣門前,喊出守門的小廝,


    小廝自然認識江楠這位貴客,請了二人進來,叫出西芸姑娘。


    得知江楠就要離開大吳,西芸很是不舍,


    她一個無家無業沒有親人,身處異國他鄉的風塵女子,故友江楠無疑是她最親近的人。


    江楠看著被毀去容貌的西芸,心裏也很是心疼,


    他想起了隱居在大康京都附近的華三娘,還有助他假死逃走的藥王孫思邈。


    他決定等重返大康後,就去尋訪二位醫術高手,為西芸恢複容貌,或者再造容顏。


    正當兩人對坐暢談之時,一輛馬車匆匆而來,


    新帝貼身小太監黃東東進了銷魂閣,拉了江楠就走,隻說皇上急著要見他。


    新帝雲中君是江楠的故人,兩人在生意場上堪稱一見如故。


    江楠乘上馬車,跟著黃東東直奔皇城。


    巍峨的皇城,江楠故地重遊,


    隻不過這次是大白天,還是堂堂正正的受邀而來。


    小太監黃東東領著江楠從午門廣場經過,他們要從側門進入皇宮。


    時近正午,午門廣場上,已有數千全副武裝的禁軍列隊把守,


    廣場中心區域,搭建有高高的行刑台,足有上百人跪倒在上麵,


    申國公李慎披頭散發首當其衝,鐵索重枷加身,好不淒慘。


    江楠通過車窗匆匆一瞥,對於殺頭這樣血腥的熱鬧,他一點都不喜歡看。


    圍觀的人群中,李彪一身布衣,雙目猩紅,死死盯著自己的父親。


    江楠跟在黃東東身後,一路行色匆匆,來到一處偏殿前,


    黃東東推開虛掩的殿門,抬手一指,


    “江掌櫃,皇上就在裏麵。”


    “多謝小黃公公引領。”


    江楠抱拳躬身。


    “皇上心情不好,這幾日更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就連身子都消瘦了幾分。


    江掌櫃務必多勸勸皇上,寬寬皇上的心。”


    黃東東憂心忡忡,他雖然年紀不大,也是聰明之人。


    “小黃公公放心,在下一定盡力。”


    江楠走進偏殿,一眼就看到了昔日的銷魂閣幕後大掌櫃大黃,今日的大吳新帝雲中君。


    雲中君坐在地上,整個人籠罩在陰影裏,神情呆滯,雙目無神,


    正午的陽光本該分外刺眼,可是這處偏殿卻有些陰冷之意。


    “皇上。”


    江楠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能輕輕喊道。


    眼前的雲中君龍袍加身,再也不是街角小酒館,和自己一同喝酒暢談生意經的小胖子。


    雲中君抬起頭,這時才發現江楠已經走到近前。


    “江兄,坐,這裏沒有外人,你我仍以兄弟相稱。


    這偌大的建鄴城,除了小黃,朕也隻能和江兄說上一些肺腑之言。”


    雲中君指了指自己身邊,江楠也不遲疑,一屁股坐在地上。


    “皇上,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與語人無二三。


    我知道你心裏所想,事已至此,唯有順勢而為,無論如何性命最重要。”


    江楠完全理解雲中君的處境,不過他也不會開導人,隻有實話實說。


    “江兄,朕不過是一個傀儡皇帝,大權都在攝政王手裏。


    你也知道,我誌在商海,本想做個閑散王爺,吃喝玩樂遊戲人間,根本無意爭奪儲君之位。


    原本以為如我這般整日遊手好閑,不務正業能夠讓父皇嫌棄,不入亂局,


    誰能料到,最後還是被強推上了皇位。


    身在皇家,我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把控,當真可悲可歎。”


    雲中君低頭垂淚,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被牢牢鎖死,


    隻怕最後也是不得善終,不知還能多活幾年。


    江楠聽的也是心裏陣陣酸澀,皇家自古無情,


    他也不知道給雲飛講的漢獻帝的故事,到底管不管用。


    想來雲中君的命,跟皇位比起來,同樣不值一提。


    “皇上,凡事往好了看,事情總是在變化之中,


    若是皇上羽翼未滿,不去忤逆攝政王就是。


    若皇上果真無意天下,不妨時機成熟之時,把皇位禪讓與攝政王父子亦可。”


    江楠看多了曆史上為了皇位下場淒慘,不得善終的皇子。


    “江兄,有時候身在局中,根本不是你能左右局勢。


    罷了,今日請江兄前來,是有一事要和江兄相商。”


    雲中君打起精神,拉著江楠坐在桌案旁。


    “皇上,有事隻管吩咐,在下必將盡力而為。”


    “江兄,這是銷魂閣和黃家正店的地契,房契,經營文書,


    朕原本想把這兩處產業好好經營,做大做強。


    今日朕就差人把這兩處產業過戶與你,朕也不需要江兄迴報金銀,


    朕隻求江兄能夠把這兩處產業做好,畢竟是朕的心血所在。


    朕如今已是一國之君,代表著雲氏皇族尊嚴,自然再做不得青樓,酒肆,這些有違皇家顏麵之事。”


    雲中君說完,把一個木盒推到江楠麵前。


    “皇上,這太貴重了,萬萬不可……”


    無功不受祿,江楠哪肯平白接受這一大筆天降富貴。


    “江兄莫要推辭,這偌大的建鄴城,我隻佩服江兄的經商之道,


    我與江兄一見如故,你若再推辭,朕唯有解散銷魂閣和黃家正店。”


    雲中君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江楠隻能接受,他也不想這麽多人因他失業。


    “皇上,江楠惶恐,請受我一拜。”


    平白得了這麽大一筆財富,江楠二話不說學著這裏的人倒頭就拜。


    “江兄,不必多禮,日後,你我要想見上一麵,怕是不容易了。”


    不等江楠跪下,雲中君就把他阻止了。


    “皇上,在下也有一句話送上。


    若是有朝一日形勢危急,皇上可差人到煙柳巷江家商行找江嫻,或者讓銷魂閣西芸姑娘傳話給我,


    萬裏江山我拿不到,助皇上安然脫險,遠離是非漩渦,在下尚可一搏。”


    江楠決定投桃報李,若是雲中君真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他定會救他性命。


    此時,午時已到,午門廣場上三聲炮響,行刑正要開始,


    兩道身影從人群中躍出,兩把長刀閃著寒光衝向行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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