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多人,要通過寬不過五丈的城門,自然隊伍就被拉得老長,


    等到高連升帶著五百騎兵走上縣城街道,身後甕城城門轟然落下,


    把五百騎兵和四千步軍分隔開來,


    同時,四千步兵身後的城門也被關上。


    街道前方,幾處拒馬樁被推了出來,擋住了騎兵們的去路,


    一時之間,甕城四周城牆上,二千多狼胡軍士齊齊現身,喊殺聲震天,


    街道兩側的房屋裏,房頂上飛箭如雨點一般落下,直射的高連升的隊伍人仰馬翻,


    本就不善戰的府軍死傷慘重,有些舍了馬匹就往街道兩邊的房子裏鑽,


    結果房子裏又衝出一群群如狼似虎的狼胡蠻人,揮舞著彎刀,收割者這些沒了鬥誌的府軍的生命。


    “老狗,你們膽敢欺騙本將軍。”


    高連升被幾人護著,忍不住對李秀才他們大罵。


    “老爺們,自己人,我們是自己人。”


    李秀才三人也顧不上搭理高連升,隻顧著躲避飛箭往前跑,


    一邊跑,一邊朝狼胡軍士大聲喊叫。


    可惜,這三個老東西在這幫狼胡人眼裏,狗都不如,


    也就是幾息之間,就被射成了三個馬蜂窩,死的不能再死。


    城外,高瞻遠聽著城裏喊殺聲震天,直唿痛快,


    他還暗自高興,沒想到自己這個族弟,這麽快就動手了,


    至於城內百姓救不救得出來,又不是他的責任。


    “老爺,不對啊。”


    來福也在觀察著戰況,看到城牆上好像多出來了許多人。


    “老爺,指揮使他們中埋伏了,快退。”


    來福是軍官出身,高瞻遠自然對他的判斷深信不疑,


    也顧不得多說,趕緊下令後撤二十裏。


    三千多人,人亂馬驚,還沒完全調整好頭尾,


    後方就響起馬蹄陣陣,踏出一片煙塵,


    一隊狼胡騎兵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從身後殺了過來。


    “騎兵,騎兵靠攏過來,保護大人,保護大人。”


    來福抽出長刀,護在高瞻遠馬車旁,大喊著召集騎兵。


    這些興州府府軍騎兵,雖然有五百人,又哪裏是騎著騾子都能上竄下跳,左右開弓的狼胡蠻人的對手,


    烏七雜八的步軍麵對騎兵,更是不堪一擊。


    整整三千多人,被這三百狼胡蠻人給衝散了,


    步軍們幹脆跑下道路,在田野裏四散逃命。


    高瞻遠還是逃出了生天,帶著二百多騎兵一口氣跑出了四十多裏,


    再也看不到狼胡人的追兵方才放慢了腳步。


    高瞻遠騎在馬上,豪華馬車都丟棄了,知府烏紗帽也給跑丟了。


    迴望已經遙遠的山陽縣城,高瞻遠一聲歎息,


    自己的族弟高連升怕是沒了,好好一支聲勢浩大的隊伍也沒了。


    一行敗軍馬不停蹄迴到興州府,高瞻遠隻能手書一封戰報,讓軍士連夜送往同州城齊王府。


    戰報裏,高瞻遠言辭懇切,自請自罪,


    隻說是自己遵從齊王口諭,帶兵巡視興州府轄區時,


    偶遇數千狼胡精銳越境入侵山陽縣,屠殺山陽縣數萬百姓。


    自己受不得百姓慘遭屠戮,一時衝動,倉促間帶軍奮起抵抗,


    因為準備不足這才導致大敗,請齊王殿下降罪。


    ……


    江楠在齊王府翻看了所有最近幾天的軍報,包括北境各州各縣傳來的消息,


    除了虎狼關形勢不容樂觀,其他各地一片安寧,並沒有發現狼胡蠻人滲透進來。


    他也把杜豐收這些個老兵的想法,和完顏濟民作了迴稟,完顏濟民對他自是誇讚了一番。


    江楠趁機向完顏濟民提出,自己要以江家這十一個大康老兵為班底,組建一支鄉勇,


    由自己領隊,可以支援地方,以備不時之需,


    這個主意當然是杜豐收這些老兵們提出的。


    他們抹了軍籍,上不得前線,還是忘不了曾經的金戈鐵馬。


    江楠自然也是願意,年輕人血氣方剛,一聽到打打殺殺就來勁,


    自己也跟著胡不歸,燕秀秀練了這麽久刀把式,


    他自認跨馬飛奔,拉弓射箭也是有模有樣,


    他也想知道麵對真正的戰爭,自己會不會慫。


    完顏濟民對於江楠的想法,還是有些擔憂。


    他是怕江楠萬一有個閃失,他可就斷了一臂,


    奈何,架不住江楠一再懇請,再加上還有燕秀秀隨身護衛,這才答應了下來,


    還給他親簽了一張戰時通行令,北境六州皆可通行。


    ……


    同州府衙後宅,陸家,


    陸謙已經基本恢複了正常,正在公房裏翻閱這些天各地傳來的公文,莫師爺也在公房裏陪著。


    展玉堂匆匆推門進來,也不耽誤,直接說道,


    “老爺,派往隴西涼州的兄弟迴來了。”


    陸謙,莫師爺一起放下手裏的公文,盯著展玉堂,


    “說。”


    陸謙聲音很冷。


    “老爺,經過多天打探,詳細了解,


    那個叫做猴子的老兵,已經到達涼州二十多天,現在涼州府以走街串巷賣雜貨為生,


    租住的是破舊房舍,生活很是拮據,入不敷出。


    猴子當日是趕著自己買的一輛破驢車,由同州去往涼州,


    按照驢車正常的行進速度,又經涼州當地巡檢司差人證實,


    猴子也的確是按時到達的涼州府,中途不應有任何偏頗。”


    展玉堂把手下探聽的,關於猴子的消息一一報給陸謙。


    “莫師爺,你怎麽看?”


    陸謙轉頭問莫師爺。


    “如此看來,少爺意外之事的確與江楠無關。


    展統領,江家那個廚娘是不是也快迴來了?”


    “按照代青蓮的估算,也就在這三兩天之內。”


    “嗯,等那廚娘迴來,你再親自出手試探一番。”


    莫師爺能想到的,也隻能再盡量周全一些。


    ……


    京都,


    陸可兒這些天一直沒有停止調查陸之浩的死因,


    不但托了人再次對西部來客裏裏外外查證了一番,還找過周永良,徐凱,


    周永良和徐凱跟陸可兒本就熟識,再說二人也對陸之浩的意外夭亡沒有任何心虛,


    迴憶起當晚四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也是知無不盡,言無不詳。


    陸可兒去找楚辰的時候,碰了個大釘子,


    楚辰拒不相見,還說與他們陸家再無瓜葛。


    陸可兒忙碌這麽多天,還是一無所獲,不由得心事重重,


    昨夜更是再次夢到堂兄陸之浩,淒慘無比,死狀恐怖,直唿為他報仇。


    今日陸可兒獨自騎馬,來到國清寺,


    她要到義莊,給陸之浩燒些紙錢香燭。


    陸家也是名門富戶,陸之浩就算死了,也享受著上等的待遇,


    他的棺槨單獨停放在一間房裏,平時沒有人來打擾他的清靜。


    國清寺管理義莊的大和尚,私下裏沒少收陸家的香火錢,


    今日更是親自領著陸可兒,來到陸之浩的安身之地。


    大和尚打開門上的銅鎖,把門推開,


    低著頭一聲佛號,恭恭敬敬請陸可兒入內,


    “阿彌陀佛,女施主請。”


    陸可兒人還沒進去,隻是抬頭一眼,就看到了讓她目眥欲裂的一幕,


    以至於她頓時失去了理智,一掌把領路的大和尚拍出三丈遠,摔得頭破血流哀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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