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高大巍峨的府門前,戴甲挎刀的府衛煞是威風,


    張獻禮走到府門前,同樣也被攔了下來。


    “王府重地,來人止步。”


    今日當值的府衛小頭領喝止住了張獻禮。


    張獻禮虎目含威,注視著這個小頭領,


    十萬邊軍的軍中主帥,上位者的王霸之氣自是非同凡響,


    小頭領隻感覺渾身微顫,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


    然而,職責所在,就算眼前之人是一軍統帥,也比不過親王尊貴。


    “爾等速速迴稟齊王殿下,就說虎狼關駐軍統帥張獻禮求見。”


    張獻禮也知道輕重緩急,不再給這些府衛擺架子,


    自己小兒子的命還在人家手裏捏著,涉嫌謀反,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他的信報已經發迴京都勇國公府上,很快就能到大皇子手裏。


    如今當務之急就是先穩住齊王,把小兒子先設法弄出來。


    府衛小頭領也不敢得罪這位金甲大帥,隻能告一聲得罪,一路跑著去往府內稟告。


    張獻禮就在齊王府前,抬頭看著氣派的王府大門,


    高高的門楣上,懸掛著禦筆親題的齊王府三個燙金團龍大字,


    張獻禮不由得心中一凜,齊王還是選擇先對他下手了。


    同州城是齊王就藩地,也就是人家齊王自己的地盤,清除異己,掌控地方也無可厚非。


    齊王身後魏國公藍家,實力比他們勇國公還要強大,大理寺卿龐知秋更是魏國公堅實的盟友,


    最關鍵的是齊王生母藍貴妃,這可是當今皇上還在做世子時就一見鍾情的女人,兩個人的感情最是深厚。


    雖然立後時因為政治因素考量,沒能成為皇後,


    可是大康朝堂上下文武百官,誰不知道藍貴妃才是皇帝最寵愛的女人,沒有之一。


    這也是齊王各方麵實力不如大皇子,卻還能倍受恩寵的原因。


    再加上齊王就藩同州這些時日,在地方廣施仁政,


    利用靈江書局出書大搞輿論,如今在北境六州民間的美名如日中天,


    還略施手段就拿捏了自己那莽撞的幼子,怎能不讓張獻禮頭疼。


    江楠,這個名字也頻頻出現在張獻禮的耳朵裏,似乎事事都與此子有著莫大的幹係。


    張獻禮正在沉思間,負責通傳的小頭領滿頭大汗的跑迴來,


    看到門前安安靜靜等候的張獻禮,趕緊彎腰行了個軍禮,這才誠惶誠恐得說道,


    “迴稟大帥,殿下正在會客,今日沒有空閑見大帥,


    殿下傳出口諭,讓大帥改日再來。”


    小頭領雖然有齊王做靠山,傳的也是齊王的口諭,此時,心中多少還是惶恐不安。


    聽了小頭領的話,張獻禮虎目一瞪,小頭領不自覺的就是一哆嗦。


    “既如此,你去迴稟殿下,末將改日再來拜見。”


    張獻禮還是收斂了氣勢,交代一句,拂袖而去。


    走迴二裏外的牌坊處,張獻禮坐在馬上並沒有離去,


    隻是遙望著齊王府,沉默不語。


    他想看看是什麽貴客,能讓齊王無視他的拜見,對他置之不理。


    足足等了近兩個時辰,江楠和燕秀秀說笑著從齊王府走出來,


    兩人後麵緊跟著胡不歸,依然麵色冷峻,


    他的身後是一隊十個人的齊王府衛,每個人都捧著齊王賞賜給江楠的禮物,


    有禦酒,有珍貴的南慶雲錦,還有產自東吳,快馬不停剛運來的各種醃製海貨。


    江楠一行人還沒到玉石牌坊外的拴馬場,就看到一大群戴甲輕騎,安安靜靜的排著隊列,在他們的馬車附近肅靜站立著,好像專門在等著他們。


    江楠不由得和燕秀秀對視一眼,就連胡不歸都不自覺的握住了刀柄,


    鐵血軍士的這股肅殺之氣,實在太過驚人。


    江楠看到為首的那個中年將軍,身著金甲,不怒自威,麵貌和張子棟頗有幾分相似,就已經猜到此人是誰。


    齊王府前,他倒也不怕張獻禮敢肆意妄為,對他出手,何況還有燕秀秀這個高手在身邊。


    若是張獻禮真敢在親王府前擅動刀兵圍殺他,那隻能說明張獻禮愚蠢,取死有道。


    江楠幾人不動聲色,繼續往自己的馬車前走去。


    張獻禮看著鎮定自若的江楠幾人,雙眼微眯。


    “大帥,此人就是江楠,如今齊王身邊最紅的得力助手。


    子棟這次栽跟頭,據說就是因為此人設計。”


    張大為從懷裏掏出一張畫紙,江楠的正麵,側麵,半身,全身形象都在上麵,畫工細致,栩栩如生,


    竟然和江楠講授給蕊姬的素描之法極為相似。


    “嗯。你們稍安勿躁,我去和這小子見上一見。”


    張獻禮翻身下馬,不帶一人,迎著江楠一行人走去。


    看著龍行虎步,一個人走向自己的張獻禮,江楠也是微微一愣,隨即,臉上帶了笑意。


    不等張獻禮走近,江楠緊走幾步迎上前去,抱拳一躬,


    “久仰大帥威名,今日得見,小子三生有幸。”


    張獻禮看著不亢不卑,也不緊張的江楠,不由得微微一笑,


    “江先生客氣,本帥在此等候你多時,


    本帥早就聽聞過江先生的大名,齊王殿下左膀右臂,


    各項生意做的風生水起,是同州城如今最負盛名的大善人。


    智謀更是過人,略施小計,就讓府軍指揮使劉大通落馬,也讓我兒受困於王府內獄。


    江先生,年紀輕輕,卻使的一身好手段,本帥佩服。”


    張獻禮說得很平靜,江楠卻是聽得心裏一沉。


    “大帥謬讚,在下愧不敢當。


    這些謠傳都是坊間傳言,當不得真。


    至於劉大通,張少帥之事,在下也隻是有所耳聞。


    齊王殿下有監察同州官吏之權,我一個無權無勢的齊王府家臣,做好殿下交代的分內之事即可,


    為殿下廣開財路,安撫民心,其他的事情斷斷不敢越俎代庖,妄議軍政。


    還請大帥明鑒,莫要信了這些市井流言,冤枉了在下一片赤誠之心。”


    江楠直起身子,平靜的迴複著張獻禮的問話。


    張獻禮嘴角輕挑,注視著江楠,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竟然有殺氣顯現。


    燕秀秀雙手蓄力,警戒得看著張獻禮,


    胡不歸已經緊緊握住斷刀,隻要張獻禮敢對自己大哥發難,他必將第一時間砍向張獻禮的頭顱,


    至於不遠處那肅殺的二百輕騎軍士,他如同沒有看到一般。


    坦然麵對著張獻禮的注視,江楠攏在長袖裏的雙手也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眼看著在場幾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微妙,張獻禮忽然一笑,


    “江先生多慮了,本帥自然不是偏聽偏信之人,齊王殿下行事自有殿下的考量。


    本帥在此一言,還請江先生替犬子在齊王殿下麵前美言幾句,


    犬子雖然頑劣,也懂得大是大非,


    我張家世襲勇國公,世代蒙受皇恩,犬子絕然不會如此胡鬧,斷送張家的百年根基。


    還請江先生三思,世事難料,人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張獻禮說完,也不等江楠迴應,徑自轉身離去。


    “謝大帥體諒,大帥今日提點,在下必將銘記於心。”


    江楠衝著張獻禮的背影抱拳一躬,朗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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