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蓉,你為何如此不懂事?你爺爺和二爺爺也是為了你好。


    你長姐當初招贅江楠,實屬迫不得已,本來你爺爺就已經放棄了他們,


    也幸好,江楠還算勤勉自強,如今服侍了齊王殿下。


    你二姐已經注定是陸家將來的長房主母,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隻有你,世傑死的早,你娘親又體弱多病,


    你爺爺和二爺爺年事已高,還能嗬護你幾時?


    如今張少帥家世顯赫,乃是勇國公幼孫,張大帥幼子,


    少帥自己又是個有大本事的人,你嫁與他做個妾室,也是一輩子衣食無憂,何樂而不為呢?”


    夏仕連語重心長一番說辭,他自己覺得對夏婉蓉來說,這是天大的好事。


    “二爺爺,婉蓉不嫁,婉蓉隻要陪在娘親身旁盡孝。”


    夏婉蓉趴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就是門外的夏婉清和夏婉瑤都難以自控的身體發抖。


    夏家,高門大戶,同州城有名望的顯赫家族,身為直係親女還是一樣的身不由己,被當做禮物送來送去。


    夏婉瑤想起自己不過一年後,也要嫁給陸之浩那個人渣,


    一雙美目瞬間盈滿淚水,再也聽不下去,提著衣裙,一路小跑離開了這間茶室。


    夏婉清多次想要推門進去,勸一勸夏仕連,可是手在半空還是收了迴來,


    自嘲一笑,她也隻能轉身離去。


    想來她也隻是幸運了一些,遇到江楠罷了。


    最起碼,她現在還是完璧之身,除了江楠名義上的正妻,再沒有別的損失可言。


    按照契約,不過一年,兩個人就可以和離,自己重歸自由身。


    這一刻,夏婉清忽然對江楠生出了一絲感激之情。


    “你可知你娘親身患不治之症久矣,若不是你爺爺這些年耗費大量財力,四處搜羅天材地寶吊養著,你娘親早就不在人世。


    夏家哪來的錢,還不都是每一個夏家人辛辛苦苦賺來的,


    你身為夏家女兒,為夏家付出也是理所應當。


    婉蓉,你是個好孩子,孝順的孩子,若是夏家有了變故,


    你忍心看你娘親就此離開人世?身為親女,你於心何忍?”


    夏仕連發出了靈魂拷問,致命一擊。


    夏婉蓉癱坐在地上,天地都瞬間昏暗。


    “你們速速照顧三小姐更衣,好生裝扮一番。”


    夏仕連打開茶室,命令一旁候著的幾個丫鬟。


    當夏敦頤把五萬兩銀票塞給張子棟之後,張子棟才沒有借故離開,而是陪著夏敦頤繼續東拉西扯,


    聽夏敦頤講些以前在京都為官之時,跟張子棟的爺爺勇國公張倫交往的陳年舊事。


    夏仕連推門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裝扮整齊的夏婉蓉。


    “少帥,這就是我那小孫女,夏婉蓉。


    婉蓉,抬起頭來,見過少帥。”


    夏敦頤的聲音充滿威嚴。


    夏婉蓉抬起頭,盈盈一拜,


    “小女夏婉蓉,見過少帥。”


    夏婉蓉本就生的較為纖瘦,雖然長相素雅,眉眼五官也是無可挑剔,


    不過由於父親早亡,母親重病在身,一直在夏家被邊緣化,


    這也導致她經常愁眉不展,麵相自然就帶了愁苦之色。


    再加上方才痛哭一場,就算補了妝容,換了新衣,也還是遮掩不住臉上的悲色。


    張子棟審視著麵前的夏婉蓉,微微皺眉,


    在他眼裏,夏婉蓉不過如此,比之胭脂閣的幾個花魁都遜色一些。


    他張子棟是什麽人,世襲勇國公幼孫,虎狼關統帥之子,號稱軍中第一猛將,


    夏家送給他一個女兒,哪怕就是做個妾室,也是夏家占了莫大的便宜才是。


    張子棟淡淡一笑,擺了擺手,


    “老尚書,大可不必。


    生意歸生意,交情歸交情,駐軍自有駐軍的軍紀,


    子棟身為軍人,隻知保家衛國,不會胡作非為,


    隻要你們夏家報價合理,物資占優,軍中采購一事,自然不會落空,


    有空的話還請老尚書差人到公所詳談,至於婉蓉姑娘,就不必如此這般了。


    我張子棟行事磊落,斷斷不會做出待價而沽,趁人之危之事。”


    說完,張子棟也不和夏敦頤廢話,直接起身,走出後堂,招唿上衛隊,徑直離開了夏家。


    夏敦頤和夏仕連趕忙跟在後麵,賠著笑臉,一路相送。


    偌大的後堂,隻留下夏婉蓉一人呆立原地,


    臉上帶著笑,雙眼含著淚,渾身顫抖不停。


    迴返駐軍公所的路上,張子棟密令手下,開始秘密調查江楠的一切信息,調查結束後,把信息傳遞迴京都勇國公府。


    之前他隻是認為江楠不過是齊王完顏濟民手下的一個家臣,替他打理城西房舍改造工程而已,


    沒想到今日竟然見到江楠能夠讓齊王親題墨寶,作為送與他人的壽禮,還加蓋了齊王私人印信,他不得不重新審視江楠這個人。


    熱熱鬧鬧的壽宴總算結束,所有的客人全部散盡。


    晚宴,隻剩下夏家自己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談天論地,


    齊王殿下的墨寶被再次裝裱一番,高高掛在正堂上,這是江楠為夏家求來的榮耀。


    後堂,夏敦頤和夏仕連,夏世豪三人再次坐在一起。


    夏世豪聽了夏敦頤的訴說,也是愁眉不展。


    “父親,勇國公一向都是大皇子的人,會不會是我們最近跟齊王走的太近,惹了大皇子不高興。


    我私下訓問過車夫阿達,他幾乎日日給江楠趕車,除了當日在城北官道上,雙方略有小誤會,再沒有別的過節。


    再說,江楠這孩子也是八麵玲瓏,從不惹是生非的人,又怎麽會被張子棟針對呢。”


    夏世豪也是想了一整天,毫無頭緒可言。


    “大哥,我也覺得怕是最近我們太過於靠近齊王殿下,這才引得張獻禮父子不悅,故意找茬。”


    夏仕連也跟著附和道。


    “唉,這世間最難平衡的就是皇家之事,


    當年老夫若不是看走了眼,夏家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現在儲君之爭才剛剛開始,根本看不清頭緒,我夏家如今勢微,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難啊,這道題太難了,一個不慎,就是送命題。”


    夏敦頤一口悶酒喝下去,隻嗆的老臉通紅。


    夏世豪趕緊給自家老子輕拍後背,


    “父親大人,如今之際,我們應當如何應對?”


    “老夫思來想去,從齊王殿下禮賢下士,啟用江楠來看,也是全力奔著大位去的。


    如今齊王殿下就藩同州,實際上就是北疆的無冕之王。


    我們夏家既然做了這個生意,就已經不可能撇開和齊王的關係。


    原本我想著把婉蓉送於張子棟做個妾室,也好兩頭兼顧,哪曾想還是落了空。


    也罷,縣官不如現管,我們先維護好齊王殿下這裏。


    大皇子哪裏,再找機會,盡力而為。”


    夏敦頤隻能暫時這麽做。


    “父親大人,您忘了,婉瑤要嫁去的陸家,陸之浩可是和張子棟私交甚好,


    兒子以為,從陸之浩這裏著手,也未嚐不可。


    畢竟,大皇子的實力目前來看最有優勢,咱們還是要留著後路。”


    夏世豪也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就這麽安排,盡量兩邊都能維持好,當真是如履薄冰啊!”


    夏敦頤不禁搖頭歎息。


    正和夏飛雲,夏飛鶴幾人插科打諢的江楠,被夏世豪叫到了內堂。


    江楠進到內堂一看,夏敦頤,夏仕連兩個老家夥端坐在上首,


    夏世豪坐迴夏敦頤下首的椅子上,他身邊竟然坐著夏婉蓉。


    看到江楠進來,夏婉蓉抬頭看了他一眼,便趕緊低下頭,纖纖細手撚著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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