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賜婚3


    穆煙以及梁禦醫跟著趙氏來到柳櫻櫻的閨房,其餘人一律都候在外頭。


    柳櫻櫻麵容憔悴地平躺在床上,即便是醒著,卻動也不願動,甚至連眼皮都不願意抬一下。


    穆煙看得真切,這是一副生無可戀心如死灰的模樣。


    “櫻櫻,賢妃娘娘來你了。”趙氏湊上前去,細聲耳語道,柳櫻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趙氏為難地看向穆煙,穆煙抿抿唇,吩咐身後的梁禦醫道:“辛苦梁禦醫了。”


    梁禦醫複又謙遜地躬一躬身,“娘娘客氣了。”


    梁禦醫打開藥箱,取出銀針,就要替柳櫻櫻診治,可梁禦醫還未碰到柳櫻櫻,柳櫻櫻卻突然撐開眼激動地吼退了梁禦醫,嚇出梁禦醫一身冷汗。


    “走開!不許你碰我!”聽柳櫻櫻這聲音吼得底氣十足,絲毫不像是一個病得下不來床的人。


    梁禦醫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又看向穆煙,穆煙點點頭,示意他退下。


    穆煙望著柳櫻櫻那張可人的小臉兒,病態未消,當真惹人憐愛。


    “柳小姐看上去恢複得不錯啊,當真是年輕啊,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穆煙仔細端詳著柳櫻櫻的每一個神色變化,涼涼道。


    趙氏聽著穆煙這話,感覺異常怪異,忙從旁解釋道:“迴賢妃娘娘,櫻櫻自小身子便弱,這病……”趙氏是想說柳櫻櫻這病不是裝的,卻又有種越解釋越糊塗的感覺。


    穆煙淺淺笑了笑,“本宮知道,如此看來,柳小姐既然大好了,本宮是否可以宣讀太後懿旨了?”


    太後懿旨?


    柳櫻櫻一驚,不知道太後娘娘又有了什麽主意,從前父親母親都是這麽教育她的,他們柳家依仗的全部都是太後娘娘在宮裏的權勢,她的姐姐就是憑著太後娘娘才做了皇後的,而如今姐姐不在了,又適逢換了新帝,這皇帝由誰來做,於他們來說都沒有關係,因為太後娘娘的地位不論換替幾任皇帝都是不可撼動的。


    母親將她接迴天啟城的時候便告訴她,她是柳家的女兒,也會同她的姐姐一樣,成為皇後。


    她以為她今後的每一步,都是順風順水被母親被父親被宮裏高高在上的姑母安排好的,她真的做好了一切成為皇後母儀天下的準備了。


    可是,她一直崇拜敬仰的姑母卻在這個時候拋棄了她,她竟然連入宮的機會都不給她,哪怕當不上皇後,隻做一個小小的皇妃。


    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天知道,她有多麽羨慕如今站在自己麵前的賢妃娘娘,陪王伴駕唿風喚雨,整個家族也都跟著榮耀萬千。


    可這一切都不會再有可能是她的了,從前種種幻想……


    終究隻是一場夢罷了。


    而從賢妃口中所說的“太後懿旨”,柳櫻櫻已經沒有了任何期待,不像她的母親趙氏,還傻傻的以為太後娘娘會改變主意不讓柳櫻櫻嫁給任通了。


    然而當穆煙宣完太後懿旨後……


    柳櫻櫻同趙氏二人皆有些悵然,這道懿旨於她們而言,當真是不知該喜該悲。


    太後娘娘要收柳櫻櫻為義女,並加封柳櫻櫻為韓元公主,下月初九以公主之禮下嫁任相府大公子任通。


    這算是一種補償還是一種威脅呢?


    這道懿旨看似光鮮,卻生生絕了柳櫻櫻所有的後路,哪怕任通是個死人,前有皇上的賜婚聖旨,今又有太後這道懿旨,她不嫁也得嫁了……


    柳櫻櫻這個時候的表情,才是真正的心如死灰,穆煙心中暗笑,人,若是沒有非分之想,興許也就不會活的那麽累了吧!


    柳家就是因為想得太多,如今碰到這樣的落差,才會一時間難以接受。


    見柳櫻櫻久久地不肯說話,穆煙看了看趙氏,“能容本宮單獨同柳小姐說幾句話嗎?啊不……”穆煙立馬改口道:“如今當喚一聲公主。”


    趙氏躊躇半晌,點點頭:“是,妾身告退!”


    眾人退了出去,立時,柳櫻櫻的房裏隻剩下穆煙同她二人,穆煙挨著柳櫻櫻坐下,伸手理了理她散落在肩頭的秀發,“柳小姐不高興?”


    柳櫻櫻別過臉去,依舊不言不語。


    穆煙也不惱,“柳小姐覺得這樁婚事不好?”


    “我有資格說不嗎?”柳櫻櫻沙啞著聲音駁道。


    “自然是……”穆煙頓了頓,“沒有!”


    柳櫻櫻冷笑,既然一切都已經被太後娘娘安排好了,她連反對的權利都沒有,如今還來同她說這些廢話又有什麽意義?


    “本宮此來隻想告訴你,既知事情無力改變,就當選擇從容麵對。”


    柳櫻櫻不以為然,她甚至都不屑多看穆煙一眼,什麽賢妃,若是她能入宮,她就是皇後了,那時候還會有她們這些小小的妃子什麽事兒?


    “我知道你不甘心。”穆煙直言道,“可是,不甘心有用嗎?”


    這樣的話在柳櫻櫻聽來變得十分尖銳刺耳,這個該死的賢妃,分明就是來羞辱她看她的笑話的吧,真是心如蛇蠍狠毒至極。


    “你這樣瞪著我也於事無補不是嗎?”穆煙不介意再在柳櫻櫻的傷口上再潑上一盆涼水的。


    柳櫻櫻張了張口,卻像是一時失了聲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個女人怎麽會有這樣強大的魄力與氣場?


    “你看,本宮若是你,就會選擇接受現實,好好調養身體,準備做個最美的新娘子,畢竟未來的路,還長著呢!”


    是啊,愁眉苦臉也是一日,積極麵對也是一日。


    如今,她非但無法再進宮,就連自我了斷的資格都沒有了。


    自己一死本是了無牽掛,奈何有了韓元公主這個身份,她一死,卻要賠上全族的人性命,她又何嚐會忍心……


    “柳小姐,你不要覺得不甘心。”穆煙揉著柳櫻櫻的頭發,“即便沒人從中作梗,沒有那道賜婚的聖旨,沒有韓元公主這個身份,就算你能順利入宮,又能如何?”


    穆煙這算是以一種委婉的方士向柳櫻櫻示威,話無需說的太明白,柳櫻櫻自然聽得清楚。


    穆煙的意思顯然是在告訴她,自己今時今日的恩寵不是擺設,她柳櫻櫻就算入了宮又如何,皇上也不一定就能看得上她。


    “況且,據本宮所知,任大公子是個習武奇才,相貌也不差,柳小姐看到他,未必不會喜歡。”穆煙按了按柳櫻櫻的手背,“未來的路要怎麽走,全在柳小姐的一念之間,以太後娘娘對柳小姐的疼愛,柳小姐還怕這一世容華保不住嗎?”


    穆煙停了停,仔細瞧了柳櫻櫻那漸漸平靜下來的神色,繼續說:“但若是柳小姐選擇了另一條路,那麽結果,可就未必樂觀了。”


    穆煙在柳櫻櫻的房裏呆了許久,外頭的人都很好奇她們兩個這麽長時間裏到底說了些什麽。


    直到穆煙從裏頭出來,吩咐人準備迴宮,趙氏都沒能直到她到底同自己女兒說了些什麽,待穆煙走後,趙氏試圖向柳櫻櫻打聽,奈何柳櫻櫻一個字都沒有同趙氏說,隻是吩咐了人替自己梳洗,婚期就定在了下月初九,距今不過半月,要準備的事情還有很多。


    趙氏很疑惑,她的女兒此前還在為這樁婚事要死要活的,怎麽被穆煙幾句話就給說服了,太不可思議了,莫非是賢妃給女兒灌了什麽迷魂湯?


    “櫻櫻,你……你怎麽了?你沒事兒吧!”趙氏伸手到柳櫻櫻的額頭上探了探,“賢妃娘娘對你做了什麽?你告訴母親,她可有逼迫你什麽?或者說……她給你下了什麽藥?”


    趙氏越說越離譜,柳櫻櫻不耐煩地趙氏推了出去,“娘,都不是你想得這樣子,我沒事兒,我隻是突然想通了,嫁到任家也不是什麽糟糕的事情,況且,我現在可是太後義女,還怕他們欺負了我不成?”


    趙氏咬咬唇,沒想到自己女兒這麽容易就接受了現實。


    “可是……”還不待趙氏說完,柳櫻櫻已經緊閉了房門直接將趙氏阻隔在了外頭。


    趙氏搖搖頭,無奈隻得將女兒的這一變化告訴給了裕國公,裕國公捋了捋胡子,歎道,“當真是什麽事都逃不過太後娘娘的掌控。”


    自從柳櫻櫻答應下嫁後,任柳兩府都如火如荼地備起了婚禮,太後娘娘還特意遣派了鈴鐺親自幫襯。


    要知道,鈴鐺可是太後娘娘最為信得過的心腹啊!


    任鳳兒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的計劃竟然這樣順利,如此,隻待大婚之日,皇上親自過來……


    任鳳兒繡著手中的香囊,皇上會親自過來嗎?


    在她的計劃中,皇上必然會來的,她父親可是任相,任相府上辦婚宴,娶得又是太後娘娘的親侄女,如今還被太後收為了義女,皇上作為柳櫻櫻的義兄,怎能不來呢?


    這樣想著,任鳳兒緊緊皺起的眉頭總算舒展了開來,手中的香囊繡起來也越發有心了。


    她還指著這隻香囊一舉籠住皇上的心呢!


    然而,此時的任通就沒有任鳳兒這般愜意了,他沒想到事情發展得這樣快,這一天終究還是避無可避嗎?


    任通在院中揮舞著大刀,他已經許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暢快淋漓地耍他的大刀了,也許久沒能有機會同人切磋較量了。


    一個人在院中越揮越覺得氣悶,遂4扔了大刀,拎著酒壺出門找兄弟們喝酒去了!


    還是醉玉樓,還是蕭恆兄弟倆外帶易欣和蘇睿,五個少年郎大眼瞪小眼幹瞪了半天,任通的大嗓子突然吼道:“小二,上酒!”


    易欣不禁汗顏,“你這是又怎麽了?”


    “大概是恐婚吧……”蕭鳴托腮,推測道:“再有小半個月,他可就要做新郎官了!”


    任通此生,也曾穿過一次新郎服,隻可惜花轎還未臨門,他的新娘就跟人跑了。


    每每想到那場荒誕的逃婚,任通心裏就多受一次傷害。


    任通盯著蕭鳴看,搖動著杯中的酒水,越看蕭鳴越有蕭淺的影子,“蕭鳴,你要是個姑娘該多好啊!”


    蕭鳴渾身一緊,後退一步躲到自己大哥蕭恆身後去,“你……你想什麽呢?”


    “不是吧,任通,你不會有那個什麽癖好吧?莫非……莫非……”易欣似是不敢相信,“莫非,你心中真正愛慕之人是……是蕭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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