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蘇媱碾轉了很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已經是更深露重,本以為眾人都已經歇下了,卻還是有未眠之人信步闌珊。


    深夜的風帶著寒意,侵襲著身體裸露的皮膚,外頭蜷縮的樹葉都是在‘沙沙’的作響,除了幾個守夜人時不時打哈氣的聲音,所有的一切都還在安謐的沉睡。


    花園涼亭中,月色投在墨煜頎長的身上灑下一重陰影,手裏的酒壺早已一滴不剩,卻是站在那裏,不知道在沉思什麽。


    月色撒在墨煜的周身,算是做了一個陪伴,還有斜斜的打落下來的影子,和那些樹木的影子相互糾纏。


    在牆頭上蜷縮著的貓咪,輕聲的嗚叫幾聲,有些慵懶的舔舐自己的毛發,隨即靜靜地趴在牆頭,安安靜靜的和這樣濃重的黑夜融為一體。


    涼亭中靜悄悄的,隻有一些微風吹拂過去,地上的落葉打了一個旋,在地上颯颯作響,待到風小一些的時候,再就沒有了聲音。


    墨煜手裏還拿著那個已經是喝幹淨的酒壺,有幾滴殘餘的酒液順著壺口的位置滴落下來,在地麵上形成一個小小的水漬,不一會兒的時間,被風吹幹了,周身還縈繞著淡淡的酒味。


    墨煜像是在沉思著什麽,又像是在等人,任憑那些風吹起散落下來的頭發,眼睛望著前邊的位置。


    果然,身後有一陣的腳步的聲音,由遠及近,正在靠近墨煜的方向,一直到出現到他的背後的時候,墨煜好像早就知道會是這樣,沒有迴頭,而是淡淡的說道:“你終於來了,等你多時了。”


    蕭恆站在墨煜的身後一會兒,看著墨煜的背影,拿起一直提著的酒壺,往前靠近了幾分,那濃濃的酒香味洋溢出來,順著壺口的位置,纏繞在墨煜的身邊。


    墨煜聞到了酒香,這才迴過頭來,望著蕭恆的臉,兩人相視一笑,隨即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兩個人像是相識已久的知己好友,好像絲毫沒有任何的隔閡,臉上都是最真摯的笑容,看著對方經過歲月洗禮的樣子,忍不住感慨萬分。


    “坐在裏麵好好的談論一下吧。”兩個人就站在涼亭外頭,墨煜指了指涼亭裏麵的地方,說道。


    蕭恆自然是沒有什麽其他的意見,提著酒壺,點點頭,隨著墨煜一同走進那個靜寂的涼亭,點上了桌子上早就擺著的燈燭。


    蕭恆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倒滿了酒,一杯留在自己的麵前,另一杯則是推到墨煜的眼前,那些酒味好像是掙脫出來了,爭前恐後的鑽進鼻子裏,滿滿的都是濃鬱的香味,勾起心裏的那個酒癮。


    “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在外頭都是看到一些什麽新鮮的事情?”一杯酒落肚,身子好像也是暖和了幾分,風吹在身上也沒有了剛才的寒意,墨煜手裏還拿著隻剩下一半酒漿的酒杯,問道。


    蕭恆用幹淨的卷帕,輕輕的擦拭了一下還殘餘在嘴角的酒漿,緩緩的說道,語氣好像是帶了幾分的感慨,“不過就是去外邊的地域看了看,沒有想到外頭的風俗和咱們這裏可是大不相同啊。”


    “怎麽?”墨煜看著蕭恆感慨的樣子,有幾分的好奇,放下手裏的酒杯,饒有興趣的等待著蕭恆接下來的話。


    “我去的是以草原遊牧為生的那些民族那裏,大多數都是以肉食為生,不過也是有些許的野蠻的,還會保持最原始的方法,生吞活剝,看著那樣血淋淋的吃法,可是真的不敢恭維。”蕭恆一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野蠻的吃法,想起那些血淋淋的場麵,心裏就是一陣的惡寒。


    墨煜去過的地方也不少,一聽到蕭恆這樣的描述,也大體的知道了蕭恆所說的是什麽,仰頭大笑,把剩下的半杯酒一飲而盡,“還是有些蠻子的,這樣才會顯示出來他們的健壯,不過就是傳承下來的風俗罷了。”


    “我也是知道,不過每每看到的時候,還是不能接受,也不過就是吃些那裏的肉食,還有一些新鮮的牛奶之類的。”蕭恆無奈的聳聳肩,一向是貴家公子的,見慣了自己身邊那些文雅的吃法,哪裏能接受得了那樣野蠻粗魯的食用。


    兩個人滿上酒,碰撞了一下,杯子裏的酒漿灑落出來一些,兩個人絲毫的不在意,一仰頭,濃鬱的酒漿順著喉嚨流淌下去。


    “也不知道你過得如何?”喝了幾杯酒,身上都是暖暖的感覺,蕭恆網上挽了一下袖子,看著墨煜說道。


    “還能如何,也不過就是那樣,四處的出去看看,沒事的時候說說書,也算是給自己掙一口飯罷了。”墨煜看著很隨意的樣子,手指點著桌子上撒出來的酒漿,在桌子上畫了幾個圈。


    酒帶動起些許的氣氛,兩個人雖是沒有喝醉,可是都是有些微微的興奮,也不知道是酒的原因,還是許久未見,乍然見麵的興奮。


    風穿過樹林,從涼亭的周圍順著吹進來,吹在兩個人的身上,把垂落在地上的衣袍吹動了幾分。


    “那不知道是有什麽新鮮的事情啊,見的人多了,閱曆也是多,看到的那些事情必定是比在這樣的小地方新奇。”蕭恆舉起杯子,對著對麵的墨煜示意了幾下,說道。


    “事情見得倒是不少,新奇的事情,恩,倒也是有一些。”墨煜摸摸自己帶著胡渣的下巴,有些許的紮手,停頓了一會,好像是在沉思,說道:“看遍了那些人情世故,世態炎涼,有好的,必定也會有壞的一麵。”


    墨煜像是在感慨一樣,杯子在他的手裏晃動了幾下,但是沒有灑出來絲毫的酒漿,輕歎了口氣,說道:“有些癡情的人還在等待浪子迴頭,可也有的背棄信義,世間好像總是那麽的不公平,賦予了這個人善良的品行,另一個人則是背負著滿滿的陰暗。”


    蕭恆雖然聽不太懂墨煜所要表達的意思,不過也是大致的明白其中的感覺,想起自己這幾年的經曆,也是感慨萬分。


    “你倒是變化了很多了啊,比較起來之前,現在懂得事情多了很多。”蕭恆先幹為敬,笑著打趣著說道。


    墨煜把酒杯遞到嘴邊,一仰而盡,滿滿的酒香味洋溢在嘴裏,“哪裏談得上是變化,若是說變化的話,看你現在也是比當初出行時候沉穩了很多,遇到的事情多了,自然而然的就會成熟了吧。”


    兩個人許久未見,這一次隔了那麽久的時間,本來還以為可能不會再見麵的,現在竟然還有機會在這樣安靜的地方把酒言歡,看著對方都有變化的樣子,竟是唏噓不已。


    “這麽長時間不見,肯定會有變化的,果然是出行一段時間,才會懂得之前不明白的事情。”蕭恆看著眉眼依舊是那樣熟悉的墨煜,想起出行之前見麵的那一次,竟是隔了那麽多的年頭。


    當年蕭恆在外遊曆,與墨煜有過一段不淺的交情,過去那麽久,好像是情景重現,兩個人還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歡。


    “我看也是,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情,都是早就安排好的見麵,增長一些見識也好,也算是豐富平素的生活了。”酒壺裏的酒已經是被喝掉了一半左右,墨煜晃悠著淺淺的附著在杯底的酒漿,臉上的笑意愈加的濃厚。


    兩個人好像是有說不完的話,就算是隔了那麽長的時間,絲毫的沒有生疏的感覺,好像兩個人之間從未有過那麽長時間的分離。


    “就是啊,外頭的事情果然是多的,總是不缺乏那些新奇的事情,現下有時間出去看看也總是好的。”蕭恆沒有否認墨煜所說的那些話,聳聳肩,一臉的讚同,這段時間在外頭的經曆,磨練了自己以往的那些想法,更是讓自己看清了一些事情,比之前成熟得多。


    “我想,若是當初時候的你,就不會這樣說的,果然在外頭是經曆了很多的事情。”墨煜讚歎的看了幾眼蕭恆,說道。


    墨煜都明顯的感覺到了蕭恆的變化,蕭恆自己又怎麽會感覺不出來自己本身的變化,點點頭,沒有否認,“的確是這樣,誰會想到自己也會有這樣的變化,之前還以為自己的想法不會變,看了看外邊的事情,心思也是開闊的多了,慢慢的就變化了,其實這樣的變化也不錯,看著你也是和之前有些不同啊。”


    酒壺已經是快要見底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兩個人聊得很是開心,都已經忘卻了時間的問題,周邊都是靜悄悄的,除了幾聲樹葉沙沙的聲音,再沒有旁的聲音來打斷兩個人的相處。


    周圍的一切都隱藏在黑暗中,除了有幾個掛著的燈籠搖搖晃晃的照明,月光微弱的有幾分的微不足道。


    兩個人天南海北的胡侃,那麽長時間不見麵,突然有了見麵相處的時間,話多的根本就說不完,整個涼亭裏都是縈繞了兩個人談話的聲音,還有開朗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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